若是說沈聞以前可能還會演演戲,裝裝綠茶什麼的,但是現在麼……對著鳩摩晦這個大尊者,她已經槽多無口,連戲也懶得演了。
她現在滿腦子都是“你TM有病,你需要治療”。
她坐在怪岩上休息了一會,從儲物袋裡取出了一個熒光石燈籠,這燈籠雖然小但是光卻能照很遠,整個地下河是個極為幽暗的空間,而且水流湍急,又因為和地下靈脈糾纏在一起而充斥滿了溢散的靈氣。
如果鎮壓在上頭的渠樂王室不是鎮靈鎖格局,這些靈氣很可能會破土而出,將整個渠樂化為一片焦土。
所以,渠樂王庭的存在,其實是保證了渠樂這片土地的穩定和生機。
王庭左右相通,地基之下又設計了諸多分支暗流,配合暗門陣法,既保證了靈氣可以穩定的溢散到上方的土地之中,又防止了地下暗流漲潮時將過分充裕的靈氣衝上地麵。
“設計這個格局的人,”沈聞舉起了手上的小燈籠,“當真是大手筆啊。”
沈聞摘下自己頭上佩著的方巾往前一丟,這件簡易的小法器就逐漸舒展開來,變成了能承載她的小飛毯,她一腳踩上去由著方毯托著飛到了暗流溶洞上方,上頭篆刻著許多陣法圖案,以順勢引導著靈氣有條不紊的散入渠樂王庭之下的土地。
“這些圖案看上去都已經很久了……”沈聞雖然會一些西域語言和文字,但是這些圖案看上去並不像是自己接觸過的西域之物,便扭頭對一旁的鳩摩晦道:“喂,大尊者?你好了沒?好了過來看看這些圖案。”
鳩摩晦從來沒有被人這般毫無禮貌的指使過,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卻見沈聞不耐煩道:“你還想不想出去了?”
鳩摩晦並不是傻子,他自然知道此處陣法複雜,不能以暴力突破,否則極有可能禍及渠樂的無辜百姓,雖然沈聞態度極差,但是此人精通陣法數術,應當可以幫助找到離開地下河陣法的出路,於是他腳踏著蓮花浮上來,借助沈聞燈籠的光看了一會,才道:“這不是古西域語。”
他從沒有見過這樣的陣法圖案,精細複雜,環環相扣,每一筆每一劃都有它自己的作用在,缺一不可,光是這樣一小部分就已經是尋常修士難以企及的高峰,而在地下河陣之中,這樣的陣法圖綿延百裡,幾乎覆蓋地下河整個河窟。
鳩摩晦自覺很少有什麼東西能震撼到他,但是此時此刻,渠樂王庭之下的巨大陣法卻著實讓他產生了一種渺小感。
“這絕非一人之力可成。”他喃喃自語道。
“而且年代也很久遠,風格也和現在的渠樂王庭大有不同。成陣時間應該遠早於渠樂建國之時。”沈聞搭乘著小飛毯繼續往前,順著陣法疏導靈氣的方向飛去,鳩摩晦也緊隨其後。
“現在的渠樂王庭,應該是根據還殘留在地表上方的建築修改而成的……”沈聞把手放在下巴上,問道,“大尊者知道渠樂王庭的曆史嗎?”
鳩摩晦沉默了一會道:“渠樂在六國之中成國最晚,起初隻有凡人群聚於此,世代繁衍。後有來自其他國度的修士長居於此,便尋靈氣最為昌盛之處修建了渠樂王庭,但是不知為何,曆代王室都資質平平,極少出現高修為的大能,渠樂此土,靈氣也不甚充裕,隻能算是中規中矩,到是凡人在此生活,極為昌盛,遠勝修士。”
但是西域四十六國的地位,比的是領導此國的修士強大與否,和凡人是否昌盛並沒有任何關係。
“原本隻是道渠樂此土靈氣匱乏,沒有想到居然在渠樂王室底下竟有這樣龐大的鎖靈陣法。”鳩摩晦忍不住感歎,“這陣法於修士無益也無害,可是對於在這片土地上生死繁衍的凡人來說,卻是護佑一方的大手筆。”
“……這究竟,是何人所作?”
讓他站在這綿延百裡的龐大陣法之下,心生渺小,震顫不已。
不由得雙手合十,虔心行禮。
沈聞到是沒有他這樣的感受,隻是專心地研究著這個複雜的陣法,而地下河的幽暗一眼望不到邊,遠處的黑暗像是猛獸一樣吞噬者她手中的點點熒光。
地下河洶湧澎湃的浪濤聲激起滿耳的拍岸聲。
而在這拍岸聲中,沈聞似乎隱隱約約聽到了一些細小的摩擦聲:沙沙、沙沙——
還沒有等她反應過來,卻見暗河深處撲棱棱飛來一群足有幼童大小的蝙蝠狀生物,沈聞差點冷不防被這些玩意撲了一臉,鳩摩晦一把揪住她的手腕將她往邊上拽了一把才勉強躲過,不至於又一次被撞下河去。
待到這些東西急急忙忙從沈聞邊上略過,她才借著微弱的熒光分辨出這些東西,應該是毒蝠——這種靈獸在地表以靈氣和毒蟲為食,最多也就隻能長成拳頭大小,大約是在地下河困久了,改變了食性,這些玩意爪子上不僅有鋒利的毒針,還帶著可以從水中攫魚的利爪。
隻是它們這般急急忙忙的,倒不像是來捕食的,更像是逃命。
啊——是了。
地下河因為靈氣充足,所以連靈獸都長得格外巨大呢。
沈聞麵無表情。
幾乎是同時,她一把拽住鳩摩晦,頭也不回的追上了那群毒蝠。
她雖然通獸語,但是,不是每一頭靈獸都是可以交流的,比如說現在自己身後這個玩意。
鳩摩晦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卻見沈聞拽著他的僧袍不放,因為被沈聞拽著跑,反而令他有時間回頭看一看。
隻見幽深黑暗之處,借著岩洞之上的點點微光反射出一絲金屬質感的反光來。同時,那詭異的“沙沙”聲也越發頻繁——也終於顯出了它的原型。
無怪乎沈聞轉身就跑。
鳩摩晦並不清楚這個小女修到底是什麼時候意識到這東西的真身的,但是隻有她在的話,除了沒命的奔逃,確實是沒有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