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婥河,發源自昆侖,橫貫整個西域,從一條清澈的冰溪,在開春的時候裹挾著覆蓋西域的冬雪融化的雪水,一路奔湧向東,注入汪洋大海之中。
隻是此時此刻,西域還沒有迎來開春的第一捧雪水,天氣也沒有回暖的傾向。
昆侖山脈綿延千裡,其中散落著大大小小的村落和城寨,有相當一部分依附於昆侖殿,也有一部分依附於逐日城,而昆侖山脈緊貼著西域,注定了這兩塊地方從文化和習俗上的密不可分。
此時的昆侖山脈尚且還在冬封之中,外頭的人進不去裡頭,所以沈聞一行人就在距離昆侖山脈最近的土戈城住了下來。
土戈城隸屬於西域四十六國之中“上六國”的皮山,在開春以前要進入昆侖山脈的商人、礦工等等都會在土戈城暫住和做準備。
鳩摩晦因為身份特殊的緣由,外出總是帶著鬥笠,用黑色的紗遮住樣貌。隻不過他的僧人裝束太過醒目,走在路上總有虔誠的信徒對著他行禮。
此刻的沈聞正坐在路邊的小攤邊上,麵前擺著一盤子自然羊肉串和一條油膩膩的烤羊尾巴,她的麵具是可以拆卸的,吃東西的時候可以把下半部分拆卸下來。托之前在地下河秘境之中得到的靈石的福,沈聞將一些下品的靈石篩選之後,拿去換了不少玉幣,她的生活到是比之前和求心一起遊曆時候闊綽了一些。
當然,摳……不是,是勤儉節約這個習慣還是很好的在她身上保留了下來。不過,對於沈聞來說,衣食住行,彆的可以差一點,在吃這個問題上她是一點都不會妥協的。
羊肉串肥瘦相當,一串有四到五個肉塊穿在細長的木簽上,剛拿下來的時候滋滋作響,脂肪微微烤焦卻更有一種脆而不膩的口感。
“你少吃點行不行,我總覺得有一天要是我們又窮了,那肯定是給你吃窮的。”賀蘭韻在邊上扶額,他剛剛吃了半個烤饢就飽了,原則上來說,他其實隻需要吃辟穀丹就可以,但是看著沈聞吃得這麼香,就忍不住也來一點。
嚴格來說,這個世界的修仙者們,對於一餐吃多少沒有多大的概念,他們通常會用辟穀丹來計算,但是賀蘭韻跟在沈聞的邊上,又經常和凡人為伍,對於“一餐”的量多少有個通俗的認知。
沈聞已經獨自乾掉了一條羊尾巴和三十幾串分量十足的羊肉串了。
賀蘭韻就好奇她那個纖細的腰腹到底是怎麼裝下這麼多羊肉的——她吃得比隔壁桌在這裡暫居的絡腮胡子礦工壯漢都多了。
以至於隔壁桌都用一種半驚恐,半敬佩的眼神看著這個大胃王少女。
“阿姆,仙子都這麼能吃嗎?”邊上一個圍著打補丁頭巾禦寒的凡人小女孩小聲對她身邊正在用熱湯泡饢喂給她弟弟吃的婦人道。
“噓。”婦人瞪了一眼自己的女兒,示意她少說兩句。
攤主的表情也有些不太好,畢竟現在距離開春還需要一些日子,他的存貨沒有這麼多,沈聞一下子乾掉了他兩天的存貨,看他那個眼神,估摸著就快跪下來哭著求沈聞不要對他的存貨趕儘殺絕了。
到是邊上圍觀的礦工們臉上掛著看戲的笑,時不時吹聲口哨來表達自己對這位帶著麵具的小仙子的口頭助威。
然後沈聞就著馬奶酒又乾掉了一盤切得薄透脆亮的烤羊尾巴,那端的是吃得滿嘴流油,便高舉起了手道:“哎呀,老板好手藝!”
老板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啊……吃飽了吃飽了。”
就在賀蘭韻擔心沈聞舉起手來喊“再來一盤”的時候,她終於拍著肚子表示自己吃飽了,不知為什麼,賀蘭韻覺得自己跟著羊肉串攤的老板一起鬆了一口氣。
“你這麼多肉都吃到哪去了啊。”賀蘭小神醫有些疲累地扶住了自己的額頭,求心出去化緣了,胡忠和娜迦這對天天灑狐糧的狗男女說是要離開一會,先看看這地方適不適合他們定居,又結伴不知道跑到拿去了。
至於大尊者……實際上冰封的昆侖山並攔不住已經是大乘修為的佛修,他還留在土戈城完全是因為沈聞堅持留到開春再進山,順便打聽一下有沒有昆侖玉髓液的消息。
昆侖玉髓液比較特殊,這種用來凝練靈氣的液態靈玉隻產自昆侖山脈的礦洞深處,非要用昆侖玉來裝盛不可,在市麵上產量也不高,多半是公輸弦這種煉器大佬用來製作傀儡仙偶用的。拿這玩意入藥,賀蘭韻還是第一次見。
就是因為要留到開春,所以賀蘭韻反而有更多的時間接觸凡人了。之前就說過,土戈城以礦工和行商為主要人口結構。凡是能修行的人,誰會去昆侖礦脈之中采礦呢?這些礦工自然全都是凡人出身,正因為都是些采礦以養家糊口的凡人,所以他們多半都患有和靈礦接觸而產生的“采礦症”。
賀蘭韻跑前跑後忙了好一陣子,又是送藥又是針灸,到是在這些養家糊口的礦工中間獲得了不少的人望。
沈聞閒著無聊也會去打打下手,順便觀察一下有什麼值得注意的地方。
想到這裡,沈聞忍不住用一種“士彆三日當刮目相待”的眼神看著賀蘭韻。
要知道,在原著裡,這家夥後期成為天尊之後可是動不動就一副“人心醜惡貪婪,不如以天下為祭助我登頂”的態度,整個走的都是黑深殘反派主角霸總種馬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