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怨萬毒噬靈陣”是失傳已久的惡陣,啟動陣法需要以千萬生靈為祭,“雪霽”將此陣法設置在土戈城下,一旦發動,土戈城內所有的都將化作此陣的燃料,而他們的魂魄麵對親人死亡,家園崩塌之時發出的絕望悲鳴,又能大大的加強陣法的力量。
幾乎是啟動的一瞬間,猩紅的光芒染紅了天邊原本皎潔的月亮,將一整片天地都染成了讓人作嘔的紅色,空氣之中彌漫著血腥味。
而玄術宗浮空大陣此時正懸停在上方,展開的噬靈陣將其籠罩其中。
噬靈陣是何其強悍的陣法,吞噬的魂魄越多,它的力量也就越是強大。在察覺到強大的陣法展開的那一刻,玄術宗浮空大陣之中,包括雲中君鶴重樓在內的長老們立刻撐起了護宗陣法,想要在這一片猩紅之光中,維持住宗門之內的人不受陣法影響。
而此惡陣惡心的地方並不全在於以生靈魂魄為祭,那些被困在陣中的怨靈會不停地發出哀嚎哭泣之聲,影響玄術宗守住宗門陣法的弟子的心神,與此同時,噬靈陣也會逐漸蠶食玄術宗護宗陣法的靈氣,若無援助,這陣法自然不能堅持太久。
賀蘭韻此刻目眥欲裂——他在土戈城行醫已久,和這些凡人的情誼遠比旁的修士深厚,然而此刻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些凡人的身軀一個個被靈氣衝做齏粉,魂魄則被噬靈陣吞噬,恨得將自己的嘴唇都咬爛了。
——師父,是徒兒無能。
昔年你曾教導,為醫者,不能醫百萬人,卻要一步一步走起,一人一人醫治。可是在我麵前出現這樣屍山血海的大地獄,我卻恨自己此時為何隻是個醫修。
“賀蘭施主,切不可心生怨憤,如此便是著了此陣的道。”
一道佛光從天而降,卻見鳩摩晦落在怨靈之中,秉持佛法,雙手合十,以他為中心散開的佛音正試圖超度那些不停哀哭、求援,將自己的手伸向每一個活物的怨靈們。
這確實起到了一定的作用,那些靠近鳩摩晦的怨靈逐漸平靜了下來,隨即消散。
然而土戈城在此已經曆經三代,一些已經作古的凡人魂魄也被強行拘留在土地之中,此刻也一起湧出來,鳩摩晦的超度杯水車薪。
“大尊者!”賀蘭韻道。
“賀蘭施主,快快從此陣中退出去。”鳩摩晦以大乘修為硬拚百年陣法所積蓄的怨靈,自己已經有些不支。
除非——
除非他能尋到此陣法的陣眼,並將自己的修為、功德全部填入陣眼之中,才能從根源上堵住這個陣法,斷絕它源源不斷的放出更多的怨氣和怨靈。
此陣法之陰毒,令人發指。
可是,這也必須是在他知道陣眼所在的情況下,他此刻分身乏術,不能進入玄術宗的陣法之中,詢問雲中君是否能推演此陣的陣眼,隻能指望賀蘭韻即刻前往陣法外求援。
“賀蘭施主,這枚舍利珠是貧僧師尊所留,可以保你在此陣之中清明,你即刻前往城外金烏衛所在之處,求明家同昆侖殿前來支援。”鳩摩晦將一枚金色、隻有拇指肚那麼大的珠子彈入賀蘭韻手中。
賀蘭韻雙手捧住舍利珠,便覺一股暖流流入心口,使他心中的怨憤之情淡去不少:“阿聞呢?”
鳩摩晦沉默了一瞬,便道:“不必擔心,她自己有數。”
賀蘭韻便知道沈聞又去孤身涉嫌了,他心裡又忍不住湧起一絲煩躁感,但是他也知道,這人每次有最危險的事情,都是自己去做的,他賀蘭韻一個練氣九層,不能在這裡拖這個後腿。
於是他將舍利珠緊緊攥在手上,從儲物袋裡取出了師父孟回春送給他的飛行法器,一腳踩了上去。
尋常的飛行法器都需要駕駛者本人的靈力驅動,但是這杆青竹杖上頭注入了孟回春的修為和靈力,隻要賀蘭韻催動,便能帶著他跑起來。
就在他一心一意催動著青竹杖的時候,邊上又飄來無數周身纏繞著怨氣的怨靈,似想要將賀蘭韻纏住。
賀蘭韻一個閃身躲過,對方的數量卻越來越多,恰在此時,邊上傳來一聲清脆的琵琶響,仿佛是為了加大靈力的傷害,這一撥弄聽著還有些刺耳。
卻見不遠處一張俊臉都快咒成一團的哥舒隼揮舞著手上的孔雀羽扇,將聚攏過來的怨靈打散——這些怨靈極為頑強,即使被靈風削成數瓣,也很快會聚攏起來,哥舒隼的攻擊隻是暫緩了怨靈攻擊的步伐罷了。
也就是說,除了鳩摩晦的佛音超度之外,沒有彆的手段可以對這些怨靈起作用。
賀蘭韻對著一邊的越女和哥舒隼道:“多謝二位道友。”
“少說廢話,快去求援。”越女撥弄著手上的琵琶,指法之快,仿佛都能看到殘影。她的技法比起三年前越發純熟,一手琵琶擔得起“大珠小珠落玉盤”的美讚了。
賀蘭韻也不多說,於二人擦身而過,越女一邊彈奏琵琶,一邊向著哥舒隼的方向退去,一隻怨靈如鉤的爪子從地下伸出,眼看就要抓到越女的腳踝。注意到這邊情況,向來有護花使者之稱的哥舒隼連忙揮出一記風刃,斬斷了那隻鬼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