瓢潑大雨落在沈聞的身上,將她臉上的汙漬洗去。
雨點砸在論劍台的石板上,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音。
這對於沈聞來說,就像是慶賀自己作為“自己”的“新生”掌聲一般。
不得不說,這個世界的“道”對於天女一族來說實際上是相當仁慈的,天女作為天地二氣之一“鴻蒙”的末子,“鴻蒙”幾乎將自己能想到的所有寵愛都交付給了這個種族。
人族修士想要從築基進階金丹進階,必須經過劫雷的洗禮,而天女,儘管突破可能會很難,但是一旦成功破繭,迎接天女的,卻隻有一場溫柔的雨而已。
雨水洗去沈聞臉上的臟汙,她身上的衣服原本就不是什麼法袍,淋濕之後勾勒出了她身體流暢的曲線。
在那一瞬間,在場所有人眼中的少女就仿佛消失了一般,再揉揉眼睛去看,才發現她站在原地,張開雙手,全心全意的站在這個世間,仿佛一切的中心一般。
雨中蘊含的大量靈氣在她的靈府之中暢通無阻的流動著,優美、自然,就像是她即為天地,天地即為她。
玄君單手撐著臉,嘴角抿起一個溫柔的笑意:“真美啊。”
他這聲歎息般的讚美,才一語驚醒了在場所有因為眼前的景象太過迷蒙而腦袋有些混沌的眾人。
反應過來的公輸瀾首先發難:“你到底是何方妖孽!你——”
“噓。”邊上的公輸弦是見過沈聞的,他也跟著玄君一起笑了起來,“修為不足的人就閉嘴吧。”他將目光落在了一邊的玄君身上,“我可沒想到您還給我們留這一手。”
玄君卻一臉的無所謂:“這也是她自己的造化,我原本以為即使給她沙漏,對她來說也隻是揠苗助長,最多助她有更加餘裕的時間磨練劍技罷了。誰知道她能有如此心境……”看她現在這樣子,似乎是悟道了,這一點,其實是玄君所沒有想到的。
也隻能說,她選擇的地方太過巧合,她修煉的劍技也太過巧合,這是她的“緣法”。
畢竟,修仙一事,本不就是“自身”和“緣法”交織而成麼?
他能遇到沈聞,這是他的緣法。
她能在葬劍淵之下悟道,這是她的緣法。
算不得誰成全誰。
卻見沈聞抬起手,劍鋒直指向一邊的西門清越:“望帝仙尊,可否能於晚輩‘論劍’一番。”
後者的目光冰冷,像是一把隨時可以出竅的劍:“我想,這天也遲早會來。”隻是沒想到來的這麼快罷了。
他現在怎麼可能認不出眼前這個眼神平靜,似乎並沒有悲喜可言的少女,她和驚鴻有著那麼相似的臉,隻是比起驚鴻那因為憤恨和痛苦而變得妖豔、扭曲的麵龐,沈聞則相對更加的冷淡一些。
既沒有仇恨,也沒有什麼爭勝之心,隻是安安靜靜的站在那裡,平靜無波得看著麵前的一切。
一邊的鳳長歌心都快提到喉嚨口了。
他就想聽聽當初那個死活不肯修劍的沈聞怎麼說。
後者卻似乎完全沒有將西門清越的話和態度放在心上,隻是一味的抬起頭,感受著天地之間循環往複的靈氣之流。
“呼……”
她側頭,露出了一個淺笑:“無關勝負,論劍隻是論劍而已。”
“餘下事宜,待這場雨結束之後再說吧。”
一瞬之間。
一道寒光籠罩天地,直逼沈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