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元姬淵源匪淺,在元姬以慈悲之法封印戾氣之後,我欽慕其大愛,自願修行其道,教授弟子,希望終有一日能將元姬所悟弘揚在這天地之間。”方丈伸出了自己瘦骨嶙峋的雙手,在自己的麵前合十。
他身上的僧袍依然被風吹得不停刷刷作響:“奈何,事未成而身已涅槃,入無相之境,再難繼續弘揚佛法。”
沈聞的目光從他身上越過,落在了大雄寶殿四周的壁畫上,這些壁畫並不是以元姬為主角的,畢竟從方丈……或者說舍利精的話中,沈聞可以知道初代佛修是因為欽慕元姬的大愛之行,才會選擇修習元姬的“道”,成為佛修的。
這大雄寶殿的壁畫上,連起來邊上一本“苦修”、“開悟”、“傳道”、“涅槃”的連環畫,上頭畫的最大的那一個,便是最早傳說中得道涅槃的佛修希羅,隻是有意思的是,這些所有的壁畫有一個清晰的串聯——那就是希羅從來沒有坐在高堂廣舍之中宣講。
每一次收徒傳道,他的背景都是曠野、山穀、黃沙和在西域隨處可見的胡楊。
其實仔細想一想,既然希羅修行的是元姬的道,元姬以一己之力開疆拓土,庇護眾生,她的“道”應該更接近妙法轉修的“菩薩行”。但是大塔林寺的佛修們卻多是以克製自身**,達到自身超脫的境界為目的的“羅漢道”。
這裡頭就有許多奇怪的貓膩所在了。但是不管是“菩薩行”還是“羅漢道”,從其最終功效來說,都是保存了佛修功法,並且能壓製“戾氣”的最終武器才是。
沈聞道:“晚輩唐突,想從大塔林寺借走佛主舍利,不知道你可否同意和我走一趟。”
對方陷入了沉默之中,過了一會才繼續道:“貧僧有萬年修行,想要傳度於汝。”
沈聞:……
“呃,聽一下,我和你專業其實不對口你懂吧?我是那個逍遙道,懂吧?逍遙道,就是那種很特彆的,大家都覺得特彆容易走偏的那種,你有修為,為什麼不傳給鳩摩晦或者妙法呢?”她一臉尷尬地循循善誘道,“他們兩個長得又帥對吧,專業還對口,對吧?”
老和尚……不對,舍利精突然暴怒:“胡扯!你周身佛法籠罩,一看就知道是有慧根的修行之人,還不速速出家受我傳度修為!戒律弟子何在,拿剃刀!”
沈聞:?????
艸?!
鳩摩晦原本隻是想在城牆之上巡邏,給分散在城牆之上支撐結界的金剛菩提注入一些修為,保證下一波攻擊到來的時候,城牆和城牆的上方能支撐住第一波衝擊。
但是就在下一秒,巨大的爆炸聲從大塔林寺的方向傳來,他猛然回頭:“什麼?!”
卻遠遠看見一個聲音從內部打破了大塔林寺正殿上方的屋頂,從屋內竄了出來,緊隨其後的,還有另外一個金色的身影。
沈聞撐破屋頂之後,落地地點恰好在佛龕邊上,她抬起一腳就把這個佛龕給踹翻了,一個琉璃球咕嚕嚕滾到了一邊:“果然啊,佛主舍利不在裡麵呢,是你一直在給這個玻璃球輸送法力,保證它能淨化人心中的邪念吧?”
舍利精站在房頂上,依舊是一副風一吹就要散架的樣子。
“爾等小輩懂什麼,當初我們走遍西域,四處傳揚佛法,風餐露宿,苦修無止,為的是造福眾生終得大解脫。奈何眾生心中多苦厄,多貪婪,終究不得解脫,主人涅槃之前心中遺憾,才留下了我這縷神識……”
“苦海無邊,唯有出家修行,才是回頭是岸!眾生之欲、眾生之樂,眾生之苦,都隻不過是過眼雲煙罷了!”
舍利精將握著戒刀的手從寬大的衣袖中露了出來。
“信我者終得無上歡喜!”
沈聞:……
“啊,”她一臉胃疼得捋了一把散了的長發,又從袍子裡取出了頭繩叼在嘴裡,老神在在得把頭發束成了一束甩在腦後,“我說我怎麼剛剛來到這裡的時候覺得不對勁呢。”
“凡俗的**、追求享樂和單純的快樂,這些東西都是人與生俱來的,不可分割的存在,你要強行將這些東西客觀的、強製得從人的心,”她伸手點了點自己心臟的位置,“趕出去,隻是癡人說夢。”
“以這樣的方式,強迫彆人四大皆空,可是真的‘空’了?‘悟’了?”
“鳩摩晦的師父有執念,所以你才能趁虛而入,侵占他的肉身,連鳩摩晦自己都沒看出來。”
“佛主希羅留下舍利,為的是什麼我先不說,強製彆人接受你的想法,這才是和壁畫上的希羅傳道南轅北轍的東西吧?”
“或者說,”沈聞張開手,露出了一個囂張的嘲諷笑容,“你其實……特彆想證明自己比原主還強,他做不到的事情,你卻能做到?”
“你連他的‘道’,元姬的‘道’都沒弄明白,還敢說自己是傳道者,真是笑死人了。”
“老妖精,”她彎下腰,指了指麵前這個瘦骨如柴,眼眸泛出血色的“老和尚”,“你心裡有執、有魔——你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