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冬收好自己的那張紙,囑咐小姑娘在屋裡乖乖的等,起身披上衣服去接外賣。
葉枝聽話地點了頭,乖乖地看著林暮冬出門,才輕手輕腳挪了過去。
灶王爺不會幫忙,葉父葉母之所以這麼告訴她,是為了趁著寶貝女兒睡著的時候偷偷看她有什麼願望,然後偷偷幫她實現的。
葉枝其實早就知道,但這件事不能告訴林教練。
他要許願望。
他的願望,她都來抄下一份,寫在她的單子裡。
她來實現。
林暮冬站在門口接外賣,小姑娘摒著呼吸,做特工似的,一點點把林教練的那張紙往外抻出一點,露出了最下麵的那個願望。
林暮冬的字冷清鋒利,筆力遒勁力道鮮明,很工整地落在紙上。
—弄清楚為什麼衣服不在身上。
葉枝:“……”
意外折戟的小姑娘又一次從頭紅到脖子,終歸沒來得及在林教練轉回來之前繼續往上看,聽見腳步聲靠近,就匆匆忙忙把那張紙藏了回去。
-
這邊的中餐做的其實很不正宗。
餃子還要配芝士番茄醬就算了,好幾份還都是煎餃,裡麵的餡料想象力也很豐富,連堅果和菠蘿都被包了進去。
但不論怎麼說,也畢竟是在過年的時候吃到餃子了。
葉枝吃得心滿意足,喝了一小杯一塊兒訂過來的可樂,輕輕打了個哈欠,倦意就又湧上來。
兩個人一塊兒在床上待了一會兒,又一塊兒去重新洗了漱。葉枝困得睜不開眼睛,被林教練放在被子裡細細裹好,摸著腦袋親親額頭,就抱著他的手臂乖乖睡熟了。
林暮冬靠在床邊,單手關了頂燈,隻留下一盞床頭的工作燈,目光落在她安穩恬靜的睡顏上。
他俯身,輕輕吻上她闔著的眼皮。
小姑娘藏東西的動作根本瞞不住人,林暮冬展臂探過她,從水壺下麵的夾縫裡抽出那張紙,細細地從頭看到尾,又一絲不苟地折回原樣放回去。
治好手,解開心結,一起去坐摩天輪,一起過生日,把房子收拾得更好看一點。
這些他都能努力做到。
明天要打電話問問劉教練,上車是什麼意思。
/
沒日沒夜連軸轉的工作畢竟是有價值的,林暮冬這次沒急著回去,在美國待了一整個星期。
不隻陪著葉枝參與了對那位網球運動員的一期手術,還在醫療組短暫修整、等待複健效果回報的時間裡,陪著她去看了那位很有名氣的心理醫生。
葉枝異常勇敢,沒有申請鎮定劑輔助,自己接受了完整的心理溝通。
溝通的時間比想象的更長,過了兩個小時,葉枝才重新出了門。
小姑娘臉色有點白,整個人的體溫也有些低,被林暮冬抱在懷裡,卻依然乖乖朝他彎了彎眉眼。
林暮冬一張開手臂,她就很熟練地鑽進他懷裡,安安靜靜地靠了一會兒,攥著他的衣服睡著了。
“她在一點點記起當初的事……很正常。每個人到最後都注定要麵臨自己最深的內心,我們要做的隻是幫忙延長這段時間,讓內心有機會成長到強大得足以直麵恐懼。”
心理醫生姓馬修,是位很溫和耐心的老人,見多識廣,並沒因為眼前的畫麵有所驚訝,坐在桌前打開了筆記本。
他甚至還很周全地和助手要了條毛毯,遞給林暮冬,朝他一笑:“她很勇敢,表現得也遠比預估的好,根據我們的猜測,這應當和她開始了一段十分良性的交往關係匪淺。”
林暮冬抱著葉枝,落下視線。
小姑娘蜷在他懷裡,小小的一團,眉眼舒展著,很安穩地輕輕呼吸。
林暮冬調整了下姿勢,讓她躺得更舒服一點,把柔軟的毛毯輕搭在她的身上。
他抬頭,眉峰微蹙了下,但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沒關係,您可以提問。”
馬修醫生像是猜到了他的念頭,笑了笑:“除了有關患者隱私的內容我們絕對禁止透露,剩下的都可以知無不言。”
林暮冬的懷抱不自覺地稍稍收緊。
他摸摸葉枝的頭發,抬起眼,聲音輕得一點都不會攪擾到她:“我想知道她怕什麼。”
馬修醫生有些意外他提出的問題,輕輕揚了下眉毛:“我還以為你更關心她有多喜歡你——”
他開了半個玩笑,迎著麵前來自中國的年輕人格外嚴肅的視線,也跟著認真下來,不再調侃:“你大概也知道,我們曾經為她做過心理暗示和催眠,讓她忘記了一些東西。”
“對她來說,她害怕的應當是一些能喚起回憶的特定事物。隨著暗示效果的減弱,這些特定事物的範圍會一點一點地增加,直到徹底拚湊成那些她忘記的東西。”
馬修醫生沉吟著,翻開一頁筆記本:“比如擁擠混亂的人群,爆炸的聲音,警笛聲和呼救聲……”
他抬起頭,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他身上:“還有槍。”
林暮冬手臂微微一繃。
“我知道,你們射擊運動員的槍當然是和普通槍械不儘相同的,但人的思維向來是最不可控的東西。”
馬修醫生已經對他的職業有所了解,身體稍稍前傾,語氣溫和下來:“我知道你的槍和你的小姑娘都對你很重要,但還是要做好準備——如果她也開始害怕你的槍,你要怎麼辦。”
他曾經不止一次遇到過這種情況,警察和遭遇綁架的小女兒,動物保護誌願者和曾經被猛獸攻擊的妻子,潛水員和曾經險些溺水的愛人……最重要人恐懼的恰巧是最重要的夢想,總是要做出些不得已的犧牲。
有些人可能會康複,有些人可能會一直停留在某個階段,這個過程有多長,容易還是艱難,都是不可預測的。
林暮冬沉默。
除夕的晚上,葉父就曾經發消息和他提起過這件事。
馬修醫生很耐心,語氣溫和謹慎:“要準備好選擇……”
林暮冬垂著眼睫,空著的手慢慢攥起,又一點點鬆開。
他靜靜坐了一陣,朝馬修醫生頷首道了謝,抱著沉沉熟睡著的小姑娘起身,出了治療室。
……
接下來的幾天,葉枝莫名其妙地收到了劉教練有關“喜歡看什麼動畫片”、“喜歡什麼顏色”、“最喜歡的畫是哪一幅”等等一連串奇怪的問題。
葉枝很迷茫,認認真真回答了一遍,試著問過劉嫻究竟是怎麼回事,卻始終都沒得到答案。
直到三天後,林教練抱著那個很眼熟的鎏金拓龍純黑木製槍盒,鄭重地放到了她麵前。
他單手打開槍盒,呼吸微摒,瞳底隱約藏起些很不明顯的緊張,
葉枝低頭,微微睜大了眼睛:“林教練……”
小姑娘懵了,遲疑著探出手,小心地、安慰地摸了摸那柄看起來很像隨時想跳起來打人的範維克鮑c10式4.5mm氣手|槍:“你確定……等治好手以後,要拿著畫了粉色小碎花的槍打比賽嗎?”
作者有話要說: 槍:Q皿Q
#離家出走#
實不相瞞,我們劉教練很快就要被煩得拉黑林教練了。
繼續抽紅包哇! 新電腦版大家收藏後就在新打開,老最近已經老打不開,以後老會打不開的,請牢記:網,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