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冷, 風吹在後背,季清遠不禁打個寒顫。寶寶倚在嬰兒車裡,咿咿呀呀, 對著他笑。
他俯身,揉了揉兒子的腦袋。
兒子天真的笑容是他目前唯一的慰藉。
俞Z歆還沒出來,不知道回房裡乾什麼了。
大概是不願跟他同處一個空間。
季清遠把兒子交給育兒嫂, 他去院子裡找傅既沉。
傅既沉跟俞邵鴻正在給俞傾堆雪人,每人都滾了一個圓圓的雪球。
剛才他們打網球, 熱了, 便脫了外套,這會兒在零下幾度的雪地裡, 穿著一件襯衫,就顯得格外另類。
有點腦子壞了的感覺。
俞邵鴻不知剛才發生的那個小插曲,他皺眉,一臉無奈地望著季清遠,這是多想不開,要自虐。
“你趕緊穿衣服去, 彆著涼了。”
傅既沉抬頭,“吹乾了?”
“吹個屁!”季清遠轉身, 一隻手還捏著襯衫不讓它靠身。濕了的地方現在已經發硬, 有了冰碴子的感覺。
他成了行走的晾衣架。
其他人一頭霧水, 聽不懂他們倆說什麼。
俞傾趴在傅既沉背上, “你們倆什麼情況?又乾什麼壞事了?”
傅既沉把剛才的好心一說,他是真的想幫忙。
大家看著狼狽不堪的季清遠,本來想同情幾秒, 後來實在沒憋住,無情笑場。
俞傾貼著傅既沉麵頰, 小聲道:“季清遠現在是有病亂投醫,結果遇到你這個庸醫。”
傅既沉:“我開的藥方沒錯,是他服用的方式不對。”
那邊,季清遠顧不上被嘲笑的心情,實在冷到不行,他問俞Z擇,“你有沒有新的襯衫,找一件給我換下來。”
他跟俞Z擇身高差不多,衣服尺碼也一樣。
俞Z擇從來不住這邊,“沒有。”
俞邵鴻的新襯衫多,可他是180的號,季清遠穿的話,小了。
他實在看不下去大女兒這一對,對著季清遠揮揮手,“你趕緊進屋去,就賴著Z歆,她不會那麼心狠真不管你。”
“她說家裡電吹風壞了。”
“我們家不止一個電吹風,新的也有。”
季清遠大步流星去彆墅裡,俞Z歆正從洗手間出來,她剛才開了電吹風,沒壞。
兩人對視幾秒。
“進來吧。”俞Z歆轉身又走向洗手間,季清遠有點不敢置信,沒時間去思考那麼多,他趕緊跟過去。
俞Z歆從置物架上取了一條乾淨毛巾,她示意季清遠,“把衣服拽出來。”
季清遠照做,衣擺從褲子裡扯出來,邊角都是褶皺,他微微抬起下頜,扣子解了幾顆。
俞Z歆站到季清遠身後,把毛巾從他衣領塞進去,之後,她另一隻手從他襯衫衣擺裡拽毛巾,把毛巾在他背上給攤平理好。
每個動作都格外細致,像給寶寶塞吸汗巾那樣。
她指尖不可避免地碰到他後背。
季清遠被凍得發麻的脊背,不由一滯。
俞Z歆打開電吹風,開始給他吹襯衫,濕了大半個背。
外頭,今天零下七八度,他怕不是腦子有問題,還又穿著濕噠噠的衣服在院子裡晃了一圈。
有毛巾隔著,濕冷的襯衫靠不到皮膚,電吹風的熱風也吹不到身上。這是結婚四年裡,他第一次享受這樣的待遇。
季清遠站在那一動不動,生怕哪裡惹俞Z歆不滿意。
這一刻,他又非常遺憾。
遺憾傅既沉沒把一杯子水都潑他身上。
這樣的話,濕得更透,還能多吹一會兒。
電吹風的‘嗡嗡嗡’聲,將兩人的沉默與尷尬覆蓋。
十幾分鐘過去,外麵的人沒見季清遠出去。
基本可以斷定,那一杯蓋的溫水,發揮了該有的作用。
“幾句話就能說清就能徹底解決的事,為什麼到了他們那,就這麼彆扭這麼困難?”俞傾不理解,問父親。
俞邵鴻在削胡蘿卜,給雪人做鼻子。
“哪對夫妻有矛盾不是幾句話幾句道歉的事兒?不就是憋著那口較勁兒的氣,誰也不想先低頭麼。”
他看看胡蘿卜,還是不夠藝術,接著削。
“堆這個雪人,在你眼裡是找童趣,在你姐看來,無聊。還有潑水這個事,在大多數人眼裡,那就是幼稚,吃飽了撐的沒事乾。在有生活情趣的人眼裡,就是浪漫。”
“人跟人的想法不一樣。”
他看一眼女兒,“要是誰都能給你一樣化矛盾為幽默,那離婚率噌噌就下來了。”
說著,他歎氣。
“可惜呀,有能力把日子過好的人,又不願結婚過日子。”
俞傾把聖誕帽給雪人戴上,慢悠悠道:“既然都有能力把日子過好了,為什麼還要花那個時間再把婚姻日子過一遍?”她又舉個例子加以佐證,“就像考前複習,你都掌握了的內容,再瘋狂刷題,是不是浪費生命?”
俞邵鴻:“......”
新年第一天,俞傾沒再接著氣父親,她到傅既沉旁邊來。
傅既沉負責的這部分已經差不多完工,隻差一條圍巾,他示意俞傾,“你去問管家找條不用的圍巾來。”
俞傾往彆墅那邊望了一眼,季清遠還沒出來,“等等的吧,我姐和季清遠好不容易單獨相處,不打擾他們了。”
“我襯衫濕了,你會不會幫我吹乾?”傅既沉問俞傾。
“你這麼好奇,試一下不就知道了?省得再羨慕季清遠,也不留遺憾。”
“我也做回好人吧。”
說著,俞傾擰開傅既沉隨身帶來的那個保溫杯。
也學著傅既沉,倒了一杯蓋水。
就在傅既沉以為她真要潑他時,俞傾把水喝下去了。“不舍得潑你,太冷了。等天熱了我再潑你。”
兩個雪人完工,也都裝扮好,他們回屋。
季清遠跟俞Z歆還沒吹乾衣服,在露台就聽到電吹風的聲音。
俞傾抱起小外甥,奶香奶香的,她沒忍住親了一下。寶寶的小手亂揮,嘴裡不停的咿咿呀呀。
“嗨,寶貝,我是你天仙小姨。”
寶寶撲閃著眼睛,像聽懂了一樣,咧嘴笑。
傅既沉盯著俞傾看,“你也喜歡小孩子?”
“對啊。這麼可愛,有什麼理由不喜歡?”她又親了一下外甥的額頭,“寶寶,我們穿上外套,去看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