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鳶跟徐朝陽談話前, 先跟霍昭譽打了招呼:“你也說了,徐朝陽是為我進了霍家,於情於理,我該跟他說清楚。”
霍昭譽自是不同意:“你想說什麼, 我替你跟他說。”
“你們能說到一塊去, 會打起來?”
這反駁相當有力了。
霍昭譽沉默了片刻,冷了臉:“他欠打!你也不要跟他多說,等我把這件事查清楚, 他就沒臉待下去了。”
“等多久?”
程鳶問他,帶著點質問的口吻:“你覺得這個家還能等多久?爸跟媽吵成那樣子, 還能等多久?”
“你彆管他們!”
“我不管, 但我心裡難受。本來好好的家,因為他而變得烏煙瘴氣。如果與我沒關係就算了,偏我還是那個罪魁禍首。”
“你不是!彆那麼說自己!”
“我不說, 但那確實是事實。”
程鳶態度強硬:“我必須跟他談一談。現在,跟你說聲, 是出於對你的尊重,我希望你能理解並支持我。”
她能說會道, 最善蠱惑人心。
霍昭譽敗下陣來, 點了頭,上前擁抱她,額頭抵著她的額頭,聲音低沉溫柔:“鳶鳶,我吃醋。”
他就是個醋缸子, 打心眼裡不想兩人多接觸。
程鳶親了下他的額頭,安撫他:“好了,我就跟他說清楚,管他聽不聽的進去,我說了,儘力了,心裡也就舒服了。”
“嗯。”
他嘴上同意,見她轉身下樓,腳步不由得跟上去。
程鳶聽到動靜,回頭看他,無奈地笑了:“我一會就回來。”
“一會是多會?幾分鐘?”
“十分鐘吧。”
“好。我計時,十分鐘下去找你。”
“隨你。”
程鳶下樓去找徐朝陽,聽仆人說他在花圃。她匆匆趕去,順著鵝卵石鋪成的小徑,看到他身在花叢中,手捏著一枝花。他放在唇邊嗅了嗅,等她靠近些,像是心靈感應般回過了頭。
“你來了。”
他朝著她微笑,青紫的臉有些可怖,眼神卻出乎意料的溫柔:“鳶鳶,我等你很久了。”
程鳶心神一動,麵上故作冷漠:“等不等的,沒什麼意義。我今天來找你,隻是想跟你說清楚,我們沒可能了。你若是還要點尊嚴,就彆做些下三濫的事。”
“新聞的事,你以為是我搞的鬼?”
“我不關心,我隻是不想再看見你。”
“你真好狠的心。”
他笑看著她,目光幾許悲涼:“因為我是私生子,他是正經的豪門少爺?”
“不是。”
程鳶心中一澀,麵上表情沉寂,言語冷酷無情:“我隻是不愛你了。從你出國的那天起。以前的誓言,我說等你的誓言,都是假的。我沒那麼好,早背叛了你。”
“我不介意。”
他這話很急,還執著花,上前一步:“當初離開,是我先對不起你。”
程鳶搖頭:“沒有誰對不起誰。徐朝陽,我不愛你了。無論你怎麼糾纏,都是自找難堪。我知道你不是那種死纏爛打的人,我希望我們好聚好散,等老了,還有美好的記憶值得追念。”
她蠱惑人心的能力滿級了。
徐朝陽苦笑:“鳶鳶,我從來不知道你這麼狠心。”
“我變了。”
“我們都變了。”
“嗯,都變了。”
程鳶點了頭,話音一轉:“不過,我喜歡這變化。你很優秀,跟我想象的一樣,年紀輕輕功成名就。你有公司,有事業,有光明璀璨的前程,我為你自豪。”
“可我沒有你——”
他的神色分外落寞:“這一切都沒了意義。”
“不。我沒那麼重要。你隻是沒有得到過,等你得到了,便知道我很沒趣了。”
“倘若你真的沒趣,他為什麼會娶你?”
他說到這裡時,視線移開,落到了漸行漸近的人身上。
程鳶:“……”
她順著他的視線,看到了來尋她的霍昭譽。
其實,她才來幾分鐘,這男人還真是掐著點兒。
“十分鐘到了。”
掐著點兒的霍昭譽看到程鳶目露不悅,心虛地給出了理由。
程鳶捂臉:“霍昭譽,我的話還沒有說完。”
“那你們繼續說吧。”
他轉過身,背對著她:“當我不存在就行。”
“你若不存在——”
徐朝陽諷笑,把玩著手中鮮豔的,目光充滿挑釁:“那我就告白了?”
霍昭譽立刻轉身,眼一瞪:“你敢!”
“我為什麼不敢?”
徐朝陽冷笑,目光充滿不屑:“我喜歡她,愛她,隻因她是你的妻子,我便要壓製著嗎?古往今來,兄娶弟妻、君奪臣妻的多了去了,我隻當你死了,她便是自由身——”
“閉嘴!”
霍昭譽厲聲打斷他的話,滿眼嫌惡:“聽聽你這卑劣的言辭,果然是出身下賤的東西,沒點廉恥心。”
“我媽就是太有廉恥心,才落得鬱鬱而終的下場。”
他到底是有恨的,眼神也狠戾起來:“我不是她,霍昭譽,我們的戰爭才開始。”
“夠了!”
程鳶聽不下去,緊握著手機,舉起來,晃了晃:“徐朝陽,你以為這些話被爸聽到了,你還能在霍家待下去?”
徐朝陽微愣,有些意外,但很快坦然無畏:“你儘管試試。”
他生來擁有的東西不多,母親走了,程鳶也失去了,至於那點單薄的父子情真沒什麼好在意的。
程鳶看出他是自暴自棄了,一時不忍,又溫聲勸道:“徐朝陽,你有今天不容易,彆為了我跟霍家為敵。我也不想做個紅顏禍水,倘若你真的愛我,便成全我安靜的生活吧。”
“我成全了你,誰來成全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