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之後,梁院判又開始操心起哪兒來一兩年給秦朗學怎麼吹蟲笛的事情來——再者,人家南疆多的是蠱師相授,秦朗去哪兒找個老師?
顧南衣卻揚眉對秦朗道,“你留著看了好幾天才給秦北淵,難道不是已經弄明白了?”
秦朗當然弄明白了——不然他怎麼會輕易將笛子交給秦北淵?
可顧南衣理所當然的信任態度卻將秦朗的嘴角往上提了提,鬱鬱寡歡的心情也轉好不少。
彆人一兩年才入門的技巧,他研究了幾天,顧南衣竟相信他真的學會了。
“每支蟲笛都是手作,世上沒有同樣的兩根蟲笛。”秦朗解釋道,“我試一試。”
顧南衣托腮看著秦朗,“那你吹吧。”
秦朗看看她懶洋洋的姿勢,到底沒糾正,舉起蟲笛,試探性地輕輕吹了一下,隻謹慎地送了一小口氣出去。
蟲笛發出了一記“嗚”的短響,與彆的笛子聽起來並沒有太大差彆。
梁院判緊張得不行,“殿下身體可有什麼不適異狀?”
顧南衣歪頭道,“什麼感覺也沒有。”
她同秦朗對視了一眼。
秦朗將蟲笛放下,頓了兩息,道,“也可能是修複時出錯。”
“這可怎麼辦!”梁院判急得蹦了起來,拍著自己的大腿道,“蟲笛不奏效,就隻能找彆的辦法了,哪個不是血淋淋要人命?”
“彆急,”顧南衣道,“還有另一個可能。”
秦朗低聲道,“——這本就不是蟲笛。”
秦朗和顧南衣都親耳聽過南疆人馭蠱時吹響蟲笛的聲音,那顯然並不是樂器,不以普通笛簫的方式發聲,因此聲音是全然不同的,聽起來頗有些令人毛骨悚然。
可這支被修複好的斷笛,聲音實在過於清脆了。
梁院判屏著呼吸聽完解釋和來龍去脈,整個人頭昏腦漲,“那到底是一開始就沒有蟲笛,還是蟲笛在什麼時候被人掉包了?”
“都有可能,”顧南衣道,“我還是第一次見這蟲笛。”
“不會是薛振,”秦朗說,“是秦北淵。”
以薛振那天表現出來的懊悔之情,不會造假來欺騙顧南衣——這欺騙行為對薛振來說是完全無利可圖的。
薛振要的是顧南衣的原諒、是力挽狂瀾,送一根假裝修複過的偽蟲笛對他來說一點好處也沒有。
聽見秦朗直接喊了那兩位的大名,梁院判驚悚地看了他一眼。
“我雖也覺得秦北淵的嫌疑最大,”顧南衣道,“隻我一時想不出他這麼做的理由是什麼。”
梁院判疑惑道,“那當然是因為秦相想您活下去。”
顧南衣支頤笑了,“這我知道,可他秦北淵究竟想在我身上換來什麼呢?”
“自然是因為秦相心悅殿下。”梁院判嘴一溜把這話說了出來,頓時覺得身上一痛,好似被人捅了一刀,轉眼看去竟是秦朗冰冷的眼神正盯在他的脖子上。
梁院判:“……”說錯啥了?這不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秘密?
“茶樓裡說書先生瞎編來討賞錢的話,這你也信。”顧南衣失笑起來,她搖頭道,“秦北淵這番大動周折,一定是想與我交換什麼我不願給他、又對他來說很重要的東西,我一時想不起來我身上竟有對他來說這麼重要的東西。”
長公主的地位早就沒有了,汴京如今的權力也和顧南衣毫無關係,若說是她的身世秘密那顧南衣自己也不甚明了……想來想去,除了一個秦北淵的兒子,顧南衣想不出秦北淵還有想從她這裡帶走的第二樣東西。
可若真是要帶走秦朗,實在沒必要在她身上花費功夫,還不如好好同秦朗拉近關係——這父子倆跟仇人似的,見了麵就嗆。
“如果秦北淵調換了蟲笛,就解釋得通了,”秦朗轉移話題,“比如蟲笛為什麼會在丞相府裡被毀。”
細細回想起來,那日心腹來報說蟲笛被摔斷的事情時,秦朗並未見到秦北淵大驚失色。
他原來沒有多想,以為是那個男人心機深沉。
可沒人能在那個時候還能麵不改色得下去。
“那豈不就是說明了……”梁院判跟著道,“若蟲笛還在,那應該仍在秦相手裡?”
顧南衣抿了一口茶,才道,“三月初四前,他總是會有動作的,等等看他要同我交換什麼再說——你們這麼瞧我做什麼?我又不是今年不解蠱馬上就會死。”
梁院判欲言又止,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秦北淵。
——難道真的是他眼瞎,秦北淵對殿下是有所求,但求的不是情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