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衣:“……”她又喝了一口茶,才道,“或許確實曾經有人仰慕我的權力容貌……”
秦朗學著顧南衣平時的姿勢,一手撐著下巴微微偏頭準備聽她胡說八道。
“但時過境遷,人都死了多年,感情怎麼留得住?”顧南衣道,“更何況如今我手中連權力也沒有。”
光這張臉還不夠大殺四方嗎。秦朗心想。
“世間果然情情愛愛最惹人眼,就連茶樓裡說書先生也愛編排有的沒的。”顧南衣半是抱怨地道,“還總有不少人聽那毫無證據緣由的胡編亂造後就信。”
秦朗心道這說的肯定是昨天梁院判不小心說漏嘴那事了。
也難怪,說一個你死我活十幾載、對付你從來不曾手軟的死敵居然死心塌地喜歡你許多年,這換誰都覺得天方夜譚。
顧南衣身在局中,更加看不清楚了。
“秦北淵喜歡你,那麼不可思議?”秦朗問,“那你也絕對不會喜歡他?”
“絕無可能。”顧南衣斬釘截鐵地答道,“彆的不說,我助安平逃走是他奇恥大辱;而他弄盲了承淮的眼睛,是我平生最大憾事……這也隻是多年來黨爭的冰山一角。”
“那他喜歡你、不喜歡你,對你來說沒有分彆。”秦朗道。
顧南衣皺眉想了片刻,這說法雖然是個歪理,但聽著還有幾分道理。
隻不過這話聽起來……
“他也不可能喜歡我,”顧南衣納悶地道,“外頭究竟多少人和梁院判一樣信了這鬼話?”
秦朗盯著顧南衣好半晌,突然道,“他確實喜歡你。”
顧南衣無奈,“連你也……”
“你要是不信,下次再見時,我們可以試他。”秦朗道,“他確實想從你身上得到什麼,那是回報。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秦北淵為什麼信我的騙局?因為他喜歡你,所以哪怕通過誌異話本天方夜譚的方式也想要你活過來。”
秦朗說得有板有眼,顧南衣捧著茶杯認認真真聽完了,誠懇詢問,“那在你看來,還有誰是我的裙下之臣?”
“隻有我,”秦朗道,“他們連跪到你腳下的許可都沒有。”
秦朗絲毫不懷疑自己是第一個能親到顧南衣的人,更不懷疑他是第一個被顧南衣允許在她麵前這麼做的人。
顧南衣被他逗笑了,“那也曾經是有一個的。”
原本支著腦袋微微歪斜身體的秦朗立刻放下手坐正了,他一臉冷酷地盯著顧南衣,“什麼人?”
見秦朗如臨大敵的模樣,顧南衣又笑了半晌,才道,“是沈太傅的老來子,叫沈賀之。”
說出這個名字後的瞬間,顧南衣麵上的笑容便淡去了。
秦朗回憶了下沈其昌來拜訪後顧南衣說的話,皺眉猜測道,“他死了?”
“死了。”顧南衣頓了頓,再度勾起嘴角道,“所以,你還是三思而後行。”
秦朗正要再追問其中詳情,門卻在這時候被人敲響了,還是十分急促的響聲。
他隻得起身道,“我去看看。”
顧南衣支頤點頭,整個人看起來都沒什麼興致。
她每次提到沈其昌的家事,都會變成這幅樣子。
秦朗邊想著邊拉開門,門外是個家仆模樣的人,手中還拿著一封信。
“顧姑娘在嗎?”來人急切地道,“我家老爺沈其昌,有一封急信要送給顧姑娘!”
說來就來,秦朗皺了皺眉就把人帶了進去。
他知道沈其昌大抵是顧南衣除了李承淮以外抱有愧疚之心的人之一,不好拒之門外。
沈家家仆見到顧南衣,再度低首一拜,將來意重複了一遍。
“沈先生給我送信?”顧南衣訝然道,“他致仕後不是回了通寶?你趕來送信得需要七八日,年前就出發了?”
“正是,”沈家家仆恭敬地答道,“老爺的信寫得緊急,小人是廿九出發的。”
“信交給我吧。”顧南衣道。
沈家家仆抬眼看了看,猶豫地將信交給了麵前的秦朗,目光忽閃著沒敢往顧南衣身上瞥。
秦朗用手指捏了一下才轉手交給顧南衣。
信件很薄,最多兩頁紙。
顧南衣接了信,道,“你即日便要返回?”
沈家家仆愣了愣,道,“小人想在城內休整一晚,明日便啟程回轉,若是顧姑娘方便回信的話,我明日清晨來取可好?”
“既是急事,我便現在打開看吧。”顧南衣道,“你等上片刻,我便寫好回信了。”
她實在想不到沈其昌尋她能是為了什麼事情。
彆說是如今的顧南衣,就算是曾經的昭陽,沈其昌在心灰意冷地致仕之後都不曾再聯絡過。
可沈其昌居然要找的是顧南衣?
沈家家仆連聲應是,“這就最好不過了,多謝顧姑娘!”
顧南衣抬眼又打量一眼這家仆,才垂眼將信函拆開抽出了其中的信紙,一目十行地將兩頁紙上的內容看完了。
“確實是沈先生筆跡,”看罷後,顧南衣若有所思地將信紙重新折起,偏頭對秦朗道,“或許要出一趟門到通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