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衣的背影一動不動,看起來一幅打定主意要裝睡的模樣。
秦朗想了想, 稍稍加重腳步往床邊走了兩步。
顧南衣立刻回過頭來, 十分警惕地瞪了他一眼,“你睡你的, 不然就去另開一間房——彆跟我說隻有一間房,一個驛站如此,這麼多個驛站都隻有一間房?”
她又不是沒反應過來不對勁, 隻不過沒找到機會開口罷了。
“嚇嚇你。”秦朗十分直白地道。
顧南衣立刻又把臉轉了回去。
過了片刻, 她冷著臉再次坐起來,將身上第二條被子掀了扔給秦朗, 然後才繼續用後腦勺對著他躺下了。
秦朗估摸著這一晚上逼迫逗弄顧南衣的份已經足夠,再繼續下去恐怕真把顧南衣惹惱就不太好。
於是他識趣地見好就收,掉頭去包裹裡尋了傷藥, 脫了衣服隨手將三道並不深的外傷處理了。
做完這一切, 秦朗正要把藥罐放回去, 突地聽見床那邊傳來了些輕微短暫的動靜, 立刻敏銳地抬眼看了過去。
顧南衣仍舊麵對牆躺著,姿勢也還是剛才那樣。
秦朗凝神細聽她的氣息節奏,半晌後試探地伸手往自己傷口上戳了一下, 發出一聲忍痛似的悶哼。
果然顧南衣的呼吸幾乎是立刻便跟著被打亂了一瞬。
秦朗舒展了眉宇,轉頭將藥罐一放便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現地起身去梳洗, 將帶著血跡的外衣換下後窗外已經隱隱約約有了些光亮。
顧南衣的呼吸綿長, 這次恐怕是真的睡著了。
秦朗走到床邊低頭看了她一會兒, 其實隻能瞧見一邊耳朵和旁邊一小片皮膚, 可還是看不膩。
窗外響起了第一聲鳥叫。
秦朗如夢初醒地回過神來,扭頭看窗外時總覺得天色比剛才他看時又亮了不少。
他彎下腰去將一絲落到顧南衣臉上的頭發撥開一旁,指腹隻是若有似無地從她耳朵上邊掠過去繞了一圈,最後落在耳垂旁。
僅此而已,什麼多餘的事情都沒做。
……倒不是說這便能讓秦朗滿足。
但他向來是個對生死攸關重要事情非常非常有耐心的人,所以才能被追殺多年卻堅強地活下來,因著他知道如何抽絲剝繭地削弱對方的力量、一點一滴增強自己的手段能力,不嫌時間長,也不嫌時間短。
——直到有一天他能在這場漫長的戰爭中成為最後的勝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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