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第 113 章(2 / 2)

秦朗卻像被戳中什麼地轉頭看她,問道,“如果你是我的立場,難道沒有心甘情願為某個人去死的意願?”

顧南衣斂了笑,她靜靜看了秦朗半晌,語氣十分柔和地道,“但我不是你的立場。”

秦朗被她噎了一下,悶聲不響地把臉轉了回去。

“你不欠我什麼,若說虧欠,反倒是我欠你的舊賬多一些,”顧南衣繼續說道,“而若是真正覺得對我有所虧欠的人……我也並不需要他們的補償。”

她說到最後,溫和的語氣變得涼薄起來,秦朗恍惚從中聽出一聲冷笑。

“我從前就對你說過了,”顧南衣說,“我死也不要秦北淵救。”

秦朗:“……”現在抓起蟲笛就吹、先斬後奏,還來得及嗎?

這念頭從秦朗腦中一閃而過,想到以後可能和薛振那樣跪下請罪都沒用,又被他給默默地收了回去。

秦朗用筷子攪動著鍋中麵條,深刻地頭痛起來。

明明知道的東西比從前更多了,卻不知怎麼的,眼下狀況竟成了個死局?

*

李承淮入宮時,大半個皇宮仍然是燈火通明的。

——宋太後一天一夜也沒能好轉,宮中眾人自然也停歇不下來。

取蠱的準備俱已完成,但第一次嘗試時,宋太後尖叫掙紮得厲害沒能成功,一夜沒睡的梁院判更是疲倦得刀都拿不穩,薛振見狀便準了他先回家歇息一晚,第二日再入宮取蠱。

但有這待遇的也不過是梁院判一個人,包括太醫院院正在內的所有人隻有在偏殿打個地鋪的待遇。

好在半強迫地給宋太後灌了安神的藥後,她安靜下來不少,眾人也能沾枕頭便睡著,不必被她歇斯底裡的喊聲吵醒。

終於得了片刻安寧,薛振正在宋太後寢宮外側熬夜看奏本,聽見福林的稟報,疲倦地揉了一下額角,“李承淮?讓他進來。”

福林應了是便去外頭將李承淮帶入內裡。

“臣參見陛下。”李承淮行禮道。

“你這個時候入宮,肯定是急事。”薛振頭也不抬地道,“直接說吧。”

李承淮卻問,“敢問陛下,太後病情如何了?”

薛振皺了眉,模棱兩可地道,“明日方能見分曉。”

“那今晚子時之前,陛下可能出宮去長安巷?”

聽見長安巷三個字,薛振手中遊龍走鳳的筆停了下來,他倏地看向李承淮,幾乎將朱筆硬生生捏斷,“——皇姐出什麼事了?”

太後是因為蠱蟲躁動而狀似瘋癲,難道顧南衣也跟著出了什麼變故?

李承淮這話一問出口,就連先前坐在薛振下首、一直安安靜靜的秦北淵也跟著抬起了頭。

“殿下一切安好,陛下大可放心,”李承淮道,“但錯過今日之後,卻未必還是如此了——秦相,我說得對也不對?”

突然被李承淮針鋒相對的秦北淵沉吟片刻,慢慢地道,“我不懂李尚書的意思。”

“今日是一年一度的解蠱之日,錯過便隻能再等明年的三月初四。”李承淮用溫和的語氣道,“秦相兩個月前便與我說過,解蠱需得一命換一命,你手中仍有完好的蟲笛,且已經做好準備用自己的命去換殿下的,請我助你一臂之力。”

薛振將筆緩緩放下,臉色鐵青地聽著朝中位極人臣的兩人對質。

“這些陛下都已經知道了。”秦北淵道。

“可秦相一直沒說,要豁出性命去換殿下安然的,是陛下的命。”李承淮道。

他講話仍然是那樣溫文爾雅,好像每一個字都是精心雕琢過才吐出口的,令人聽了便身心愉悅。

可這樣溫潤如玉的嗓音講出來的話卻叫薛振渾身血液都凍住了。

沉默了半晌後,薛振按著龍案一字一頓地問,“果真如此?”

“臣尚不能確定。”秦北淵平靜無波地道。

“——那李尚書又是哪裡來的言之鑿鑿?”薛振冷笑著問。

“陛下上次突發急病又無緣無故好轉,不正是因為秦相在家無事、試了試蟲笛能不能被自己吹響嗎?”李承淮問道,“秦相一吹笛,陛下便昏迷不醒;他一入宮,陛下便醒轉,豈不怪哉?”

秦北淵沉默不語。

李承淮微微一笑,道,“秦相這樣的聰明人,不該猜不到其中的聯係才對。朝中不是早有那句傳言——陛下與長公主之間,隻能活一個人下來?”

他說完,抬頭看了薛振的方向,溫和又咄咄逼人地問。

“敢問陛下今夜可願去長安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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