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2 / 2)

兔子的回禮 關抒耳 7353 字 2024-03-28

“你的喜歡變得可真快。”林一硯輕笑了聲,不知道是在說誰。

時澄月正在為自己找理由,沒聽到他那飽含深意的話。

找到了!

“你明明不上晚自習的!”語氣裡是莫名的可憐控訴。

“你怎麼知道?”

“我當然知道啊!”說到可憐處了,她底氣愈發足夠,“我那天晚自習結束去找你,結果你們班同學跟我說了,你根本不上晚自習,你——”

倒打一耙一直是時澄月的強項,她索性也坐在台階上,“你知不知道你玩弄了一個少女純真熾熱的心。”

鏗鏘有力,字字珠璣,每句話似乎都可以用感歎號來結尾。

一朵朵煙花在林一硯心裡炸開,那股盤旋在他周身持續幾天的陰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從震顫胸腔裡傳來的欣然與喜悅,那顆為時澄月而跳動的心臟在狂亂地衝撞叫囂,他連滾燙的手指尖都泛起了絲絲扣扣的麻意。

她來找過他,她居然來找過他。

於是明亮眼眸都因為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染上笑意。

時澄月手指戳戳他帶了護膝的膝蓋:“到你解釋了。”

“我等了你一節課,但是你沒來,我以為你忘了。後來——”

他不太想告訴時澄月自己去了四班,又在校門口看見她和那個男生擼貓,然後嫉妒到發瘋,像條喪家之犬一樣從學校後門離開,這些在此刻已經無關緊要的東西都被他通通省略,最後縮略成一句:

“——後來我就回家了。”

原來是這樣。他居然等了自己一節課。

“那你為什麼等我呀?”時澄月滿含期待地看著他。

林一硯輕咳一聲,神態平靜:“因為你說晚自習來找我,放人鴿子不太好。”

時澄月得了便宜還賣乖,她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屁股卻不知不覺地往上挪了一格台階,兩人就這樣並排而坐:“原來是這樣呀,不過你怎麼就等一節課,看來我隻值這一節課。”

這話說完,她又開始碎碎嘀咕:“我真的覺得我這張臉挺好看的,怎麼你就沒法對我一見鐘情呢?”

她把下巴擱在膝蓋上,側臉儘數浮進林一硯的眼前,藏在黑色眼鏡框下的瞳孔是一點點的茶褐色,頭發一半披散在校服外頭,一半蜿蜒沒入領口裡麵。

他想撇開目光,可是視線還是忍不住悠悠落在她的眉眼,鼻尖,唇畔。

怎麼會有這樣完美的女生,連頭發垂落的弧度都恰到好處地令他心動。

真想揉揉她的腦袋,就像剛剛揉貓貓時那樣。

“林一硯。”她又叫他名字,嘴巴埋在衣領裡,甕聲甕氣,帶著朦朧霧感,“那如果我晚自習再來找你的話,你還願意教我做題嗎?”

“願意。”林一硯說。

這兩個字在他唇齒間摩挲,最後緩慢溢出,莊重得倒像是在做什麼誓詞,引得時澄月忍不住去看他。

外麵依然是狂風大作,暴雨肆虐,室內卻是截然不同的一片天地。

時澄月覺得自己的心臟上有百分之七十八點五的成分是由巧克力曲奇餅乾製作而成,不然為什麼他隻是輕飄飄地投過來一眼,就像冬天的太陽烘烤著曲奇餅乾上的巧克力塊,慢慢融化成糖漿,然後甜膩滲進心間呢。

時澄月甩開那點怪怪的感覺,不自然地岔開話題:“不回去上課嗎?”

林一硯晃了晃腳,眉眼斂著,脆弱感叢生:“腳崴了,走不動。”

前幾天才被應成俞和十二班的班主任一頓嚴厲批評,現在打個籃球又能崴了腳。

林一硯,你可真夠可憐的。

“那……我送你回教室?”時澄月隨口問。

“不用。”他拒絕,“我自己走就行了。”

“你一個人能走嗎?”

“慢慢走就行了。”

如柳絮翩翩拂過喉間,時澄月抿唇,手指蜷了一下。

如果說剛剛隻是單純出於禮貌的發問,那麼這一刻她是發自內心地覺得林一硯還挺可憐的。

“那我先走了。”

“好。”

時澄月走後,貓貓又如牆頭草屁顛屁顛地朝林一硯跑過來,繼續匐在他身邊,又開始嫻熟地用腦袋蹭他的手掌。

林一硯微偏過頭,望向時澄月遠去的背影,直到樓道內再無腳步聲,下頜線動了動,手指撫摸著貓咪的腦袋。

時澄月一定沒有看過《四重奏》,不然也許她就會知道——

表白是小孩子才會做的事,成年人需要的是誘惑。

想學會誘惑,首先要放棄做人。當然,這樣一般有三種模式:要麼變成貓;要麼變成虎;要麼變成被雨淋濕的狗。

其實他應該告訴時澄月自己的腳是如何崴的,但是現在的時機還不夠。顯然,等到她有些心動的那一刻,再告訴她自己今日的慘狀是為何而起......

哦,彼時那隻單純善良的兔子,一定會心甘情願地跳入他以溫柔編織的捕獸網。

十七歲的林一硯,深諳此道,並正為之付諸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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