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第 50 章 感動怎麼能算是喜歡呢?……(1 / 2)

兔子的回禮 關抒耳 18335 字 2024-03-28

今天十二班的第四節課是語文課,時澄月和祁嘉虞在五樓轉角處就聽見語文老師痛罵十二班的聲音。

“難得見老應發這麼大的火哎。”時澄月說。

祁嘉虞也點頭。她伸著脖子往裡看,和田鑫澤對視上,兩人一番口語手語齊齊比劃,最後祁嘉虞得出結論,她和時澄月先去食堂。

“你排隊,我去買奶茶。”祁嘉虞說。

兩人分工明確。

等買好飯,時澄月坐在位子上,有一搭沒一搭地咬著排骨。過了一會兒,祁嘉虞拿著兩杯奶茶在她對麵坐下。

她把吸管插進奶茶裡,遞到時澄月麵前。

“趁他們還沒來,我跟你說個事情。”時澄月帶著笑意。

祁嘉虞一塊土豆叼在嘴邊:“你說。”

“你絕對絕對想不到!”

祁嘉虞聽膩了這說辭:“……你上次和我說的一件讓我絕對想不到的事情是你在路邊看見一條中華田園犬騎在哈士奇身上。”

時澄月臉一紅:“你不要提這件事了好不好。我現在要跟你說的這件事真的很令人震驚!你都不知道,林一硯喜歡我很久了!”

祁嘉虞平平淡淡哦了聲,夾起時澄月餐盤裡的排骨:“多久啊?從上學期在操場看見你就對你一見鐘情了?”

“不是。”時澄月看出祁嘉虞的波瀾不驚,給她丟出一個重磅炸彈,“我們是一個初中的,而且拍畢業照的時候他就站我旁邊。苗禾,就是他妹妹,她和我說林一硯喜歡我很久很久了,從初三就開始喜歡我了。”

第二塊排骨掉在餐桌上。

祁嘉虞終於睜大眼睛,滿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她:“所以說……”她停頓,“我腦子亂了。你等會兒,讓我捋一下。”

片刻,她自以為捋清楚了:“所以說,他暗戀了你整整三年?”

時澄月腦袋似暴雨中的小蘑菇,被捶打得猛點頭,想努力收斂自己的笑意卻無果。

“那他為什麼不追你?”

時澄月被噎住。

“不知道。”

祁嘉虞整個人被驚訝包裹,連飯都不吃了:“男人是可以邊深情款款暗戀一個女生,邊和另一個女生做|愛的。”

時澄月即刻捂住耳朵。

祁嘉虞:“不好意思我重新說。男人是可以人雞分離的。好奇怪哦,他這種條件的男生,怎麼看都不至於自卑到不敢和喜歡的人表白吧。我的寶貝,你究竟做了什麼事情能讓林一硯這種人悄悄暗戀你三年啊?”

“……不知道。”

時澄月真的不知道。

“好吧,不過也正常。你長得這麼好看,一見鐘情也不奇怪。”祁嘉虞嗦了口奶茶,篤悠悠得出結論。

是嗎?

可是很本能的,時澄月不喜歡這個回答。

但若問不喜歡在哪裡,她也不知道。

飯都快吃完了,林一硯和田鑫澤還沒來。

祁嘉虞偷摸低頭看手機:“無語,田鑫澤說老應剛走,符江開又來了。”

她抬頭,“那我們先走吧。”

時澄月說好。

她站起來,轉身去倒剩菜的時候,發現自己身後那一排的最外側,坐著路梁。

也許發型和衣服這些外在的東西可以照貓畫虎地模仿,但彆的,關於林一硯的分分毫毫,都無人可以效仿。

時澄月想,這一次她可不會認錯了。

·

時澄月和祁嘉虞是在回教學樓的半道上遇見林一硯和田鑫澤的。

“我真是服了我們班主任,他不餓我還餓呢,有話不能午自習來講,非要吃飯前講。”田鑫澤連連抱怨。

時澄月沒說話,安靜地走到林一硯身邊,眼睛亮得像裝了無數的星星,眨眼間,在她黑亮的瞳仁裡綻成熠熠星光。

背在後頭的手一寸一寸,悄悄地挪到他垂在一側的手邊,然後手指靈活地鑽進他的手掌裡,掌心往裡一勾。

嗯?沒反應?

他好像在想什麼事情,時澄月好奇地仰頭看他,手指又輕劃一下。

這次,被他迅速抓住手指,牢牢攥在手心。

“你抓我抓的好用力哦!”時澄月用氣音低聲說,“我又不會跑的。”

林一硯聞言,手指鬆了些力道,拇指指腹在她柔軟的手背上打轉。

嗯,她說她不會跑的。

既然四個人在這裡遇見了,索性又往食堂的方向走,可惜這個點的食堂裡沒什麼菜了。

無奈,隻能去小賣部。

“你這件該不會是短袖吧?”時澄月問。

林一硯披了件校服,拉鏈拉到一半,露出半截白色衣領。時澄月覺得有些奇怪,體育課上見他時,不是還穿著那件黑色衛衣嗎?

林一硯:“嗯。”

“你不冷嗎?”

“還好。”

時澄月使喚林一硯拿飲料架最上方的那瓶香蕉牛奶。

林一硯說好。

“說起來,我們班班長今天居然跟你穿了一樣的衣服。”祁嘉虞搭話。

時澄月義憤填膺地點頭:“對,東施效顰。”

她胳膊肘輕戳林一硯,“害得我還把你認錯了呢。”

“哦呦,自己眼神不好還怪彆的。”祁嘉虞調侃。

“你懂不懂嚴以律人,寬以待己?”時澄月大聲回。

林一硯拿過那瓶矮矮胖胖的香蕉牛奶遞給時澄月,時澄月不甚在意地去接,仍舊側頭和祁嘉虞說話,話裡話外都是路梁這人真沒意思,她是打心眼裡討厭這種人。

可就算是討厭,路梁這個名字也被她說了許多許多遍。

他垂眸,濃長睫羽像掛了承載不住的重量。

血管裡的血液都要被替換成高濃度的檸檬汁,他整個人幾乎要浸泡在嫉妒的酸水裡。

“我很好的。”隱忍再三,他不著邊際地冒出一句話。

時澄月從和祁嘉虞的對話中脫開,她扭頭,愣了一下:“我知道。”

手拿了一下那瓶香蕉牛奶,卻沒拿過來。

他依舊保持那個姿勢,遞給她那瓶牛奶的手指都在用力,曾經放鬆時呈現淡青色的經絡此刻緊繃在掌背上,連指甲蓋都有些發白。

青澀聲線裡漫出幾個字:“我真的很好。”

手指一鬆,力道也變輕。

那瓶香蕉牛奶到了時澄月的懷裡,她笑了一下,也跟著重複:“我說我知道的呀!”

他當然是最好的。

·

最近,高三所有活動暫停,南樓和操場正放著《運動員進行曲》,高一高二的學生們下樓做操。北樓鴉雀無聲。

時澄月現在已經成為了各個辦公室的常客。

她有一道題不會做,拿著試卷和草稿紙去數學組辦公室找廖衛峰。剛進門,就看見路梁站在廖衛峰的辦公桌前,想來應該也是來問題目的。

時澄月遲疑了一下,轉身準備離開。廖衛峰也是在此刻看到她,四目交錯,她隻能硬著頭皮走進去。站在路梁旁邊,腳步往側邊挪了一大步,像憑空劃開一道涇渭分明的分界線。

路梁問完了題目,卻沒走。

時澄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總不見得她不會做的題目,他也不會吧?

廖衛峰視線在兩人之間徘徊了一下,他聲調如往常:“路梁,沒什麼事就先回去吧。”

路梁緘默兩三秒,才說好。

看著他的背影,時澄月沒忍住翻了個白眼,嘴裡做了個口型,一看就不是什麼好話。

正好被廖衛峰捕捉到。

“哎哎哎,乾什麼呢你。”

時澄月:“我翻白眼您也要管?!”

廖衛峰笑了笑,沒順著她接話:“哪一題不會?”

時澄月把試卷攤開,指出那道題。

從廖衛峰辦公室出來已經是二十分鐘之後的事情了,原本她還有一道題不會,但是廖衛峰中途接了個電話。雖然交談時用的是方言,但時澄月聽了幾句,自覺這是一個要打很久很久的電話,於是和他比了個手勢,無聲地說自己下午再來。

廖衛峰點頭。

其實每次問完廖衛峰題目都很開心。雖然代價是比跑完八百米還要累,但無形之中又解決了一種類型的題目。衝刺階段,隻要能徹徹底底地吃透一類題型都像打了一劑超強濃度的興奮劑。

隻是,她出辦公室的時候,路梁就在轉角處。

他靠牆,蹲在原地,試卷攤在膝蓋上,低頭做著題。

聽見從辦公室外傳來的腳步聲,他抬頭,看見是時澄月立刻站起身。

可能蹲的有些久,他幅度有些大地捶了捶自己的腿。

像漫天風雪夜裡無家可歸的人,有意無意地透著點可憐。

“時澄月,”他語氣苦澀,“上學期期末那件事是我做錯了,我再給你道個歉。我們能不能恢複成以前那樣?”

從某種程度上說,如果對方於時澄月而言不過過眼雲煙,那她的確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雖然她和路梁並沒有扯平,對於他的惡劣行跡,她也沒有以惡製惡地報複回去。但她真的不會因為這樣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而生如此長時間的氣。

但對於路梁這樣一遍又一遍來提醒她,她也有些小惱火。

“你已經和我道過歉了,我不接受。你道一次兩次三次,無數次,我都不會接受的。”時澄月路過他,要走。

“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我比他認識你要早,如果要以時間來下論斷,我比他早得多,很多很多。”

這個他,自然指的是林一硯。

時澄月不明白,路梁為什麼會以為時間是判斷喜歡的唯一因素。

“不是誰喜歡我喜歡了很久,我就要給他這個麵子和他在一起的。我喜歡林一硯,所以我想和他在一起。我不喜歡你,甚至於此刻的我,連和你做朋友、做同學的興趣都沒有,你看不出來嗎?而且說真的,你喜歡我什麼呀?喜歡我漂亮?不好意思,我知道自己長得漂亮,不需要你來證明的。”

她才不是什麼美而不自知的笨蛋。她太清楚自己有多漂亮,太清楚走在校園路上隻不過隨意看去一眼就想要向她索取聯係方式的男生是什麼意圖了。

她今天紮了一個高高的馬尾辮,前額劉海自然地分散兩邊,露出飽滿白皙的額頭和漂亮精致的眉眼。盈亮瞳眸似被清透的月光洗滌,然後點綴上熠熠星光。

她挺直肩背,目不斜視,腳步輕快地往樓下走。

路梁不懂。為什麼林一硯這樣向她賣慘示好,她會全盤接下,而自己以同樣的模式效仿,卻被她棄如敝履。

“那他喜歡你什麼呢?”他有些氣急敗壞,冷笑幾聲,“憑什麼我喜歡你是不懷好意見色起意,他喜歡你就是一見鐘情?時澄月,你覺得自己有什麼值得彆人喜歡的?”

時澄月沒生過這麼大的氣,她覺得自己的眼淚都差點要掉出來。

即使回到班級,坐在位子上,那股怒意也像突然被戳破一個口子的氣球,不受控製地在她胸口橫衝直撞。

她怎麼不值得人喜歡?她才不是什麼妄自菲薄的人,她覺得自己很好,自己很值得彆人喜歡。

因為臉皮薄,那時的她一時間沒有想到回擊的話語,通紅著臉站在樓梯口,甚至於察覺到自己的耳垂和脖頸都在發燙發紅,喉嚨口像堵了一塊粗糙又尖銳的石子,吐不出又咽不下。

如果殺人不犯法,她真想衝上去一把將路梁推下樓去。

可惜道德和法律不允許她這麼做。

不,道德應該是允許的。

僅僅是法律不允許罷了。

不然七天後就是路梁的頭七,他的墓誌銘上一定會工工整整地鐫刻下一句話——一個榮幸死於21世紀初美少女時澄月手下的男人,他該為自己的死感到無比驕傲。

路梁就是在此刻進的教室。從時澄月的桌位前路過的這一刻,時澄月蹭的起身,重重推了一下路梁的背。他始料未及,身體失去平衡,腰側撞在桌角。

力度應該是不大的,隻是桌角在瓷磚地上一劃,發出一道尖銳聲響。

祁嘉虞肩膀抖了一下。

本就是在上自習的四班教室陷入更深層的寂靜。

路梁不敢置信地回頭看她。

時澄月:“你是個什麼東西,也有資格說我?”

說完這句話,她一臉正常地在位子上坐下,抽出一張試卷。

其他人將茫然又驚訝的視線落到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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