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玫和溫行知聽到這話的第一個反應,不是好奇溫季瓷喜歡的對象是什麼樣的人,人品如何啊,關係親密不親密啊。
他們不約而同地想偏了方向,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問題。
阿瓷真的會有喜歡的女孩嗎?
兩人對視了一眼,空氣沉默了好幾秒。
還是溫行知先回過神來,他看著拋出驚人消息後,慢悠悠吃著草莓的桑酒,忍不住又確認了一遍。
“小酒你說的是真的?”
桑酒略過了溫季瓷把她當成彆的女人的部分:“我上次問過哥哥,反正哥哥的反應很奇怪。”
“要是平時他直接懟我了,可他一句話都不說,還賭氣把我拎回房間。”
桑酒很小心眼地告了一狀,誰讓溫季瓷把她當成彆人,她惹不過溫季瓷,還不允許她通風報信啊。
在溫季瓷長大以後,溫行知就越來越難看懂這個兒子心裡的想法。
一個能讓他兒子動心的女人,溫行知瞬間來了興趣。
“要不……”溫行知試探開口,“我們叫阿瓷回來,稍微問問?”
溫行知提出的想法受到了在場兩個女人的一致同意,阿瓷有了喜歡的人這件事帶給他們的衝擊實在太大。
不知為何,桑酒對於溫季瓷這件事的好奇心達到了頂峰,幾乎壓倒了一切。
她以前也不熱衷於這樣的事,卻忍不住想更了解一些。
如果換做是彆人,桑酒可能覺得自己是在浪費時間。
正在工作中的溫季瓷突然收到了一條短信。
[今晚回老宅吃飯,桑酒也在。]
短信中沒有透露任何探聽**的意思。
帝都的天色漸沉,車水馬龍喧囂不斷,沿途的路燈次第亮起。
城市燈火通明,高樓大廈都著了色,連星光都黯然失色。不知何時飛起了雪,雪染上幾分顏色,起起伏伏。
溫季瓷幾乎是一處理好工作,就立即將車子開了出來。既然桑酒不在琴水灣,他也沒回一趟的必要。
半個小時的車程,被溫季瓷硬生生地縮成了十幾分鐘。
溫宅很快就到了。
溫季瓷看到了車庫裡停著桑酒的車。
進房子時,桌上已經擺好了晚餐。晚餐比以往豐富,各式菜色,更像是一場鴻門宴。
進行到一半,溫行知開始打探起溫季瓷的事情。
“阿瓷,你是不是有喜歡的女孩了?如果你喜歡的話,可以帶回家給我們看看。”
溫行知的話剛說出口,溫季瓷就立即看向了桑酒,眼睛半眯了起來。
桑酒下意識移開視線,埋頭吃著碗裡的飯,事不關己的樣子。
溫季瓷沒有遮掩,直接暴露了桑酒。
“這話應該是桑酒和你們說的吧?”語氣很肯定。
溫季瓷扯了扯領帶,手搭在桌沿,態度明確。
“我沒喜歡的女人,是桑酒誤會了。”
溫季瓷的目光始終放在低著頭的桑酒身上,唇角勾著,卻有些}人。
“你說是不是?”
桑酒隻得抬頭看向溫季瓷,恰巧撞進他的眼底,沉得沒有溫度。
冷白的燈光鍍在他本就淩冽的輪廓,平添幾分冷意。
桑酒身子一僵,正準備找話題,把這件事給揭過去。
溫季瓷突然站起身,視線落在桑酒身上。
“我要和桑酒說些話。”
很明顯,溫季瓷沒給桑酒逃避的機會。
“我沒有什麼要說的,天這麼冷,外麵還下了雪……”桑酒一張嘴叭叭叭地說個不停,來掩飾自己告密的心虛。
越說到最後,聲音越輕。
“去花園就不冷了。”
溫季瓷似笑非笑地看了桑酒一眼。
桑酒第一次開始討厭家裡的溫室花園,即便是冬季,裡麵也依舊溫暖如春,聊上幾個小時不成問題。
桑玫偏開視線:“去吧,哥哥不是在等你嗎?”
有這麼坑自己孩子的媽媽嗎!我還不想英年早逝啊。
桑酒又求助地看向溫行知,溫行知對桑玫的意見向來尊重,他輕咳一聲:“哥哥可能真的有話要和你說。”
為了明哲保身,你們這對夫妻不能就這麼推人去死啊!
“走吧,還等什麼?”
□□者溫季瓷發了話。
桑酒隻好亦趨亦步地跟在溫季瓷的身後,步子邁得不大,像是在延遲上刑場的時間。
溫季瓷可沒這耐心,他一看桑酒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一把拽住了桑酒的胳膊,快步往前走。
桑酒迫不得已跟上溫季瓷的步伐。
溫季瓷的脾氣向來不算好,偏偏遇到桑酒的事情,又更容易失控。
溫宅後院有個花園,透明的玻璃下,各種鮮花儘態極妍。
與此時的季節相悖,花開得極好,香氣濃得散不開。
不過桑酒可沒空分出心神來關注這些事,她被溫季瓷拉進這裡,意味著她得和溫季瓷獨處了。
剛才路上飄的雪粘在了桑酒的長發和眉間,一進溫暖的地方,瞬間化成了水。
瑟瑟冷意蔓延開,她卻無暇在意。
桑酒一慌,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她這次惹出的事情不算小事。
從溫季瓷現在的反應來看,他有喜歡的人隻是她的猜想。溫季瓷之所以動怒,不就是他以為自己在父母麵前在造謠嗎。
此時,溫季瓷鬆了手,桑酒看準時機就往外跑。
入口觸手可及的前一秒,桑酒感覺自己的腳瞬間離了地,她的腰間多了一隻手。
溫季瓷這人竟然單手把她拎了起來!
“溫季瓷,你放我下來!”
桑酒雙腳掙紮著,口中說著抗議,溫季瓷卻跟沒聽見似的,完全無動於衷。
“你一個大男人這麼小氣!”
桑酒的控訴隻得到了耳畔的一聲嗤笑,淡又冷,凍得她耳朵都疼了。
桑酒聲音瞬間小了幾分。
“我警告你,我叫大聲點,絕對會有人救我,然後教訓你。”
溫季瓷直接從身後拎住桑酒,他似乎在嘲笑桑酒自不量力,嗓音間有壓抑的怒火。
“那我看看有誰敢救你。”
桑酒心下一緊,眼看著花園門離自己越來越遠。溫季瓷竟然把她抱到了花園的拐角,周遭花團錦簇,香氣迎麵,卻剛好築成了一個死角。
徹底斷絕桑酒逃跑的可能。
幾秒後,桑酒的腳才落了地。
她還沒鬆懈下來,就看到自己前麵一盆盆的仙人掌,再往前一步,就能跌得連親媽都不認了。
桑酒立即退後一步,後背瞬間貼上了溫季瓷的胸前。
退無可退。
桑酒掙紮了幾下,沒敢太大動作。
溫季瓷壓都壓不住的怒氣從心底抽條而出。
一觸及,就能將他燃燒殆儘。
他氣桑酒的不在意,可以自然地提起他喜歡的人。
他氣桑酒的懵懂,哥哥這詞似乎烙在了他的身上。
他氣他們之間,自始至終隻是他一個人的自作多情。
溫季瓷一手圈住桑酒,他心底深處的陰暗麵肆意,仿佛駛入了不見五指的黑暗隧道。
他上了最後一班列車,已經徹底沒有回頭路了。
聲音泛著啞,貼近桑酒的耳邊。
“你就算現在認錯也晚了。”
話中千般含義,萬般滋味,桑酒沒反應過來。
溫季瓷垂眸,隔著單薄的衣服,咬住了桑酒的左側肩膀,他還發泄般用牙尖磨了幾下。
力道不小,疼痛穿透衣服,似乎能咬破皮膚。
桑酒低低地驚呼了一聲,肩膀的疼痛讓她下意識避開。
“溫季瓷你瘋了!單身這麼久果然成變態了。”
果然,男人單身這麼多年,氣性就是大。
桑酒不敢相信,溫季瓷為了報複自己,竟然會咬她。
溫季瓷輕嗤,反而大大方方地承認。
“的確,單身這麼久是有些變態了,誰惹我都不行。”
桑酒肩膀帶著疼,她忍不住委屈,帶上幾分哭腔。
“明明是你自己那天不否認我才誤會的,那你怎麼不解釋,還老是欺負我。”
溫季瓷聽到桑酒的聲音,渾身上下透著的煩躁和怒氣,一下子散了,勁都提不起來。
似是無奈,又仿佛是無法抗拒。
溫季瓷的額頭輕抵在桑酒的肩膀上,帶著無力的挫敗感,環在桑酒腰間的手沒有鬆開,反而是摟得更緊了些。
桑酒差點喘不過氣來,但她稍稍動了動身子,卻換來溫季瓷更緊的力道。
雖然桑酒看不清溫季瓷的臉色,但她好像能感受到溫季瓷身上散發出的情緒,左右為難。
這還是桑酒第一次看到溫季瓷這副模樣,她原本還有些委屈,現在莫名褪了。
她開始反省自己,不應該因為一時之氣,背地裡打小報告。
“哥哥?”
桑酒試探性地叫了一聲。
溫季瓷沒答,仍舊維持著先前的姿勢。
桑酒略帶抱歉的聲音響起。
“哥,你哭了嗎?”
片刻,溫季瓷嗯了一聲。
此時,桑酒的手還自由著,手越過肩膀,往後觸碰,剛好碰到溫季瓷的眼角,觸手是乾淨的觸感。
溫季瓷一怔。
桑酒輕哼:“你騙人。”
知錯就改的桑酒沒計較溫季瓷的謊話,她很真誠地道了歉。
“哥,是我不該亂說話,你原諒我吧?”
這還是桑酒第一次心平氣和地跟溫季瓷溝通,她意識到這一點,心底突然生出幾分竊喜。
這樣的感覺似乎也不賴。
以前桑酒還沒到溫家時,就知道她會多出一個哥哥。
從小桑酒就沒得到多少父愛,家庭的破碎讓她更珍惜得來不易的親情。
她一直幻想著能和新哥哥和睦相處,卻被溫季瓷一手打破她的幻想。
這段時間,桑酒好不容易和溫季瓷的關係有了改善,她不願意再回到過去,那像陌生人相處的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