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周愛真多想, 抽著筋的腿越來越疼,她倒吸了口涼氣,用著好著的右腳將陸澤一腳踹開, 下床站直。
她將身體的重心全部放在右腿上,等著腿上那股勁過去, 伸手去擦疼出來的汗。
這是她穿過來後第一次腿抽筋, 應該是這些天光吃紅薯有些缺鈣。
她扶著腰轉身, 腦子裡想著後續吃什麼補鈣時,一抬眼就見床邊的陸澤正冷眼看著她。
一股壓力迎麵而來,周愛真扶著腰的手一緊,有些不敢直視他的雙眼。
她寫的男主氣場這強的嗎?
周愛真等了會見他不說話,為了緩解有些尷尬的氣氛,主動開口:“隊裡的事忙完了嗎?”
今天蔣衛接她和孩子的時候,說過他很忙, 她還想著今天應該不會看到他。
陸澤沒接她的話, 收回視線:“飯打回來了。”說完起身走出房間。
周愛真見他忽略她的話,沒當回事, 跟在他身後往客廳走。
剛一出門就聽見大安和伶伶的笑聲。
“爹爹。”伶伶見爹爹出來,鬆開哥哥的手朝爹爹身邊跑了過去。
陸澤見女兒臉上熱的滿臉汗,彎腰將人抱進懷裡,拿過架子上的毛巾給她的擦汗。
陸澤單手抱著懷裡伶伶, 將毛巾洗乾淨遞給大安。
大安結接過爹遞來的毛巾將臉擦乾淨。
周愛真看著陸澤柔聲的的問著伶伶餓不餓, 想到剛才他和自己說話時的冷聲冷調,真的是鮮明的對比。
她沒再看一邊的三人, 走進廚房洗了手回客廳的飯桌邊坐下等著他們過來。
桌上擺了四個菜,土豆絲、青菜、茄子,以及一份紅燒肉。
一連幾天的紅薯, 周愛真見到肉,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
周愛真坐在桌邊等了會,不見三人過來,又等了會,還是沒見人過來,手撐著桌子起身打量著陸澤分的這套房子。
剛到基地時太累,她沒顧得上仔細看,隻是大致的掃了眼房屋的結構。
屋子打掃的很乾淨,客廳沒放沒多少東西,隻有最基本的桌椅板凳,顯的有些空蕩。
這房子陸澤應該搬進來沒多久。
她起身在屋裡轉了起來,屋裡的四個房間分的很散,靠門和廚房各一間房,剩下的兩間房間在屋裡的另一邊正對著。
她和孩子們下午睡的屋子是靠裡的兩間,兩間房間之間隔了一個過道。
周愛真看看起身準備去看看每個房間時,見陸澤帶著兩個小的從洗手間出來,往客廳走。
她收回視線沒再朝前走,轉身回飯桌前坐好等著開飯。
大安和伶伶兩人貼著爹爹坐下,四個人一人占著一邊。
大安看見桌上的肉,昂著頭看著爹爹。
陸澤見大安想吃肉,伸手夾了塊肉放進他和伶伶的碗裡。
周愛真見他們動筷,她也伸手夾了一塊肉放進嘴裡。
肉燉的很糯,入口即化,一點也不膩,她吃完又伸手夾了一塊。
陸澤抬眼看向坐在一邊的李愛真,見她吃的正歡,看了眼便收回視線給大安和伶伶夾菜。
周愛真吃了兩塊便不再往肉碗裡伸筷子,伸手夾了些茄子,剛夾進碗裡,茄子的味道衝到鼻間,一陣惡心上湧,趕緊屏氣往下壓。
陸澤餘光見李愛真眉頭緊鎖,手不停的順著胸口,看向她碗裡沒動的菜。
“想吐?”
周愛真正難受著,冷不丁聽見他的問話,順著胸口的手一頓,朝他看去,見他正盯著她像是在等她的回答,點頭嗯了一聲。
她一說完就見陸澤起身走進廚房,沒多久就見他一手拿著水杯,一手拿著水桶從廚房裡出來。
陸澤將桶和茶杯在她麵前,低聲道:“吐完喝些水。”
周愛真看著眼前的水桶和茶杯,又看了眼已經回位置上坐下的陸澤,她沒想到他會這樣去給她拿桶和水。
她本想說聲謝謝,但想到原主平時的性子,怕在他麵前露餡,便沒開口。
周愛真拿著桶去了洗手間嘔了起來,剛吃下去的肉一並吐了出來。
緩了會,她端起水杯喝了兩口將那股惡心壓了下去。
周愛真回到飯桌上,看著桌上的飯菜沒了胃口,見身邊的三人都還在吃,伸手夾了筷土豆絲,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碗裡的飯。
陸澤見她半天不動筷子:“明天想吃什麼菜。”
周愛真正在想著明天該做哪些事,聽見他的問話,看向桌子上的茄子。
“除了肉和茄子外都可以。”她現在沒有什麼想吃的。
陸澤嗯了一聲沒再說話。
幾人安靜的吃著飯菜。
飯後,沒等周愛真起身,陸澤已經桌上的碗筷收好端進廚房。
周愛真望著陸澤洗碗的背影,覺得他這行動力莫名的有些吸引人,看了幾秒趕緊搖了搖頭,起身去收拾行李。
他們帶來的行李還堆在客廳沒有動。
周愛真將自己和孩子們的行李分開,其中有幾個包是李成帶著孩子們一起裝的,她有些分不清。
她朝著正在客廳玩耍的兩人喊道:“大安過來看哪些是你的行李。”
大安一聽,沒有看娘,而是朝著廚房望去,見爹爹沒有回頭,想了想走到娘身邊。
“這個。”大安伸手指著三個包中最右邊的包。
周愛真將大安說的包挑了出來放在一邊。
她看了眼還在廚房收拾的陸澤,起身往廚房門口走,快到門口時刻意加重腳步聲。
陸澤聽著身後由輕到重的腳步聲,沒出聲,接著洗著水池裡的碗,
周愛真見他沒反應,直接開口道:“孩子們的房間是哪間?”
下午她和大安伶伶三個隨便挑了兩間鋪了床的房間睡下,也不知道有沒有睡錯。
“就是他們睡的那間。”陸澤將手裡洗好的碗放在一邊。
周愛真一聽他們沒有睡錯,轉身回到客廳,見大安還在行李邊蹲著,走到他身邊,拎起他的行李,幾步走進他房的間。
大安見娘拿著他和妹妹的衣服,急忙跟著她進屋。
周愛真看著大安和伶伶的房間,這個房間是四個房間中最大的,桌子衣櫃都有。
屋子朝陽,屋裡十分的通透,周愛真看了一圈,唯一不足的就是房正中間的窗戶上沒有家裝欄杆,想到以前看的那些失足的新聞,有些擔心。
等陸澤有時間,讓他給孩子們安幾根欄杆。
周愛真放下手裡的行李,低頭囑咐道:“平時沒事的時候,不能帶著妹妹爬窗戶。”
她說完拉著大安走到窗邊,伸手打開窗戶讓他朝下看。
兩層樓高對於孩子來說,摔下去,不死也去半條命。
大安看著望著樓底,兩手緊緊的抓著窗戶,不說話。
周愛真也不催他,耐心的等著,兩手環住他的身子防止他掉下去,等了許久不見他開口。
她湊到他耳邊低聲道:“要是不答應,我就跟你爹說你在車站認錯人的事。”
今天在車站,大安將蔣衛錯認成陸澤,還喊了人家一聲爹。
大安一聽,小臉一紅,昂著頭瞪她,不情願的點了點頭。
她笑著伸手揉了揉他的頭,將他鬆開,這孩子的脾氣也不知道隨了誰。
周愛真將行李拉開,推到大安麵前:“把你要穿的衣服拿出來。”
大安將衣服全部挑出來放在床邊。
周愛真將衣服撐好放見櫃子裡掛好。
陸澤收拾好廚房,見伶伶站在房門口朝裡看,抬腳走到門邊。
屋裡的一大一小,正一起配合著將衣服掛進櫃子裡。
陸澤沒有出聲,在一邊安靜的看著。
周愛真將行李整理完見陸澤站房門口,不知道看了多久。
周愛真對上他的視線莫名的有些心虛,強作鎮定道:“碗洗好了?”
陸澤睨了眼她心虛的表情,嗯了一聲,開口道:“隊裡事沒忙完,晚上就不回來了,飯票和錢在抽屜裡,餓了就去食堂打飯。”
基地裡的食堂也多,有的食堂不對家屬開放,去了不僅買不到飯,誤闖後,隊裡要通報批評。
周愛真一聽,吃驚的望著的陸澤:“通報批評?”那不就是公開處刑。
陸澤見她一臉驚恐的神色,像是十分擔心去錯食堂,淡淡的嗯了聲。
周愛真連忙追問:“那哪些是不能去的?”
她要把不能去的都記下,不然等到時候誤進食堂,基地裡的大喇叭到處播她的名字。
她一想到那個場景打了個寒顫,頭皮發麻。
陸澤將不能去的食堂位置和名字一一說了出來。
周愛真在一邊認真的聽著,將他說的都記下。
周愛真等他說完,抬頭看他:“那明天你回來嗎?”
要是不回來她就不買他的那份飯了。
“還不確定,不用打我的飯,我在隊裡吃。”陸澤說完將掛在衣架上的軍帽戴好。
屋裡的伶伶見爹要走,兩眼含著淚拽著他的衣角。
一邊站在的大安也紅著眼看著爹爹。
陸澤將彎腰將兩人摟到麵前,低聲的哄著。
周愛真在一邊看著他耐心的哄著大安和伶伶,直到兩人情緒平穩下來,才開始跟他們說他要出去的原因。
“爹爹,等忙好了就回來。”伶伶揉著眼,說話間還帶著哭腔。
陸澤拉下她揉眼睛的手,伸手去擦她的眼淚,又湊到大安耳邊說了幾句,隻見大安眼一亮,使勁的點了點頭。
陸澤將兩人哄好,走到門邊,讓兩人回屋,抬眼看向李愛真。
周愛真餘光見陸澤像是看她,一抬眼就見他正盯著她。
那股熟悉的壓迫感又迎麵而來。
他怎麼這樣看她?
周愛真一時間有些摸不著頭腦,避開他的視線,不去看他,等人走後,立即將門關上。
門一關,那股壓迫感立即消失,走了兩步見身邊的大安拉著伶伶回屋,看著他們的背影,腦中忽然靈光一閃。
難道陸澤剛那樣看她,是因為孩子?
想了會也不知道到自己想的對不對,便拋到腦後,拎著行李回屋。
陸澤的房間不大,裡麵東西也不多,但是收拾的很乾淨,她突發奇想的伸手在櫃後蹭了蹭,看著不見一絲灰塵的手,默默的將衣服掛進櫃子裡。
晚間她去廚房燒了熱水,三人洗好澡回屋躺下。
周愛真側身躺在的床上,望著窗外的月光,她來到這個時代大半個月,絲毫沒有回去的跡象。
難道她真的再也回不去了嗎?
周愛真在床上輾轉了許久,直到後半夜才睡下。
一大早,周愛真和往常一樣被尿憋醒,穿好衣服推開門朝外走。
這一層的廁所在樓層的最左邊,要想上廁所,她得從最右邊走到最左邊。
昨晚半夜想上廁所,她不敢一個人出來,硬生生的憋到天亮。
這一層樓,一共住了六戶人家,有的人家門口前堆了不少的東西,她小心的避開。
“這人是誰?這麼眼生,好像從來沒有見過。”王桂花伸手撞了撞身邊的張菊,讓她看前麵挺著大肚子往廁所走的女人。
張菊對著王桂花搖了搖頭:“俺也從來沒見過這個人。”
王桂花一聽,皺了皺眉,這一樓層沒她不認識的人,她又看了眼那年輕婦人的背影。
“桂花,人進去了。”張菊見人進去,立馬讓身邊的桂花看。
“走,我們跟上去看看。”王桂花說完帶頭往茅房走。
周愛真一走進公共的廁所,一股刺鼻的味道撲麵而來,她手捂住鼻子,屏住呼吸往裡走。
一進去就看見一溜排的坑,跟上學時的蹲坑很像,每個坑打掃的很乾淨。
她走上離自己最近的坑,解開褲子,解決生理需求。
剛上好就見兩個婦人走了進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她趕緊提上褲子。
王桂花和張菊一進來,就見茅房裡蹲著一個的年輕漂亮的姑娘。
正是他們剛才看的那個挺著大肚子背影的那個,沒想到長的這麼年輕好看。
她在基地還沒見過這麼俊的人,那露出的腿和屁股可真白。
周愛真見兩人目光一直盯著她上下打量,有些反感,忽略兩人的視線,從坑位上下來往回走。
王桂花見人往外走,趕緊上前。
“大妹子,看你麵生的很,是剛來的吧,我叫王桂花,愛人是第五團的鄧政委。”王桂花說完等著眼前的年輕婦人自報名字。
周愛真被廁所裡的臭味熏的腦子疼,敷衍的對著眼前這個叫王桂花的點了點頭後立即往外走。
張桂花見她什麼都沒話,直接走了出去,一時間有些傻眼。
“她沒聽見我的話嗎?”王桂花轉身問著身邊的張菊。
張菊搖了搖頭,她也不知道那年輕的婦人有沒有聽見。
張桂花見狀,快步走出茅房,準備喊住再說一遍剛下的話,還沒開口,就見那個年輕的婦人推開陸團長家的門走了進去。
“她是陸團長的愛人?”張菊看著她消失的背影,吃驚的看向王桂花。
她前幾天聽孩子爹說陸團長的愛人要來基地。
王桂花同樣滿臉詫異的看著張菊:“不是說陸團長的愛人又醜又不會打扮嗎?”
剛才那個女人穿著眼下最流行的的良襯衣,腳下還穿著一雙皮鞋,哪裡看的出半分醜。
張菊也同樣不解,陸團長的愛人跟他們聽到的不太一樣。
回到屋裡的周愛真不知道門外的兩人正在議論自己,洗漱好,看了眼牆上的時鐘,快七點,現在去食堂吃飯,吃好去逛逛供銷社和基地,正好吃午飯。
她走到孩子們房門口,伸手敲了敲門:“起來洗洗,我們去食堂吃飯。”
話剛落音就聽見裡麵傳來動靜,她聽了會沒再催,走到客廳的桌前拉開抽屜,拿出陸澤留下的錢和票。
陸澤留下的票,雜七雜八啥都有,但是麵額都不大,她將票快速過來一遍全部放進口袋,又抽了張大團結和些零錢。
大安拉著妹妹從屋裡出來,見娘一臉開心的數著票,數完就小心翼翼的放進口袋裡,接著數錢。
周愛真見兩人從屋裡出來將錢塞進口袋:“大安,你先去洗,我給伶伶梳頭。”
伶伶聽見娘要給自己梳頭,想到上次娘給自己紮的小辮子,娟姨見了一直誇好看。
“快來,一會晚了食堂沒好吃的了。”周愛真見兩人不動,朝他們招手。
伶伶見娘喊自己,她仰著頭去看哥哥。
大安見妹妹一臉想去,鬆開她的手。
周愛真見伶伶主動過來,臉上露出笑容,等人走到她麵前,將人帶到客廳的板凳上坐下,用梳子將她淩亂的頭發梳開,給她編了兩個小魚尾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