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順著剛打起的草棚緩緩而落,砸在柴火堆裡發出“劈啪”的聲音,時喻一邊回想劇情,一邊注視著眼前害死原主的人。
修長的手指忽然合攏,撿起一根枯草,丟進了火堆裡,時喻臉上的笑容收起,麵容逐漸轉冷,“你說……如果我就在這裡處理了你,你背後那人,是該高興,還是該興奮?”
從遠起身的動作一僵,整個人“嘭”的一聲又跪了回去,腦袋深深的埋進膝蓋裡,再也不敢抬頭看時喻一眼。
低沉的嗓音不似之前的理直氣壯,而是帶著幾分因恐懼而產生的顫抖,“小人……小人不知道世子在說什麼。”
從遠雖說是因為見錢眼開才會暗害原本的宋時喻,可他本身也是一個惜命的,作為王府的家生子,從遠再清楚不過背主害主子性命的下場了。
時喻沒有死,他隻能咬緊牙關不承認才有可能活下去,否則的話,在這風雨交加的深山老林裡,讓一個人死的無聲無息,可是有萬般辦法。
從遠腦瓜子飛速旋轉,口中不斷的吐露出解釋,“下這麼大的雨,山路本就不好走,世子爺您一心為了快點找到小郡主加快步伐小人也理解,可您不能因為腳滑摔下了山林便誣賴小人啊……”
他跪在地上不斷的哀求,額頭用力的砸在地麵上,雨水澆灌著他的臉頰,和鮮血混在一起淌了他滿臉,看起來無比的淒慘。
“好你個從遠!”書硯重重一腳踹在了從遠的肩膀上,直接將他踹進了滿地的淤泥裡,天知道他看到世子摔下懸崖的時候,內心究竟有多麼的驚慌,原以為是自己保護不利,卻沒想到竟然是有人故意害之,“世子對你不好嗎?你竟然聯係外人害世子,我打不死你……”
“書硯,”時喻從記憶中翻出這名書童的名字,抬眼掃過他,“退後。”
書硯下意識心頭一凜,“是。”
在這看不出多少情緒的目光之下,書硯竟是感覺到了一股比王爺還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威嚴。
從遠好不容易從地上爬了起來,就見那素來溫文爾雅的世子爺,從旁邊的一個護衛手中抽出了長劍,鋒利的劍尖直指向他的脖間。
嘀嗒——嘀嗒——
劍鋒高懸於半空中,發出刺骨的寒芒,雨水順著劍鋒往下淌,好似染了血一般。
頓時,從遠脖子上的汗毛都被嚇得倒豎了起來。
好不容易才從泥坑裡爬起,轉眼間又重重的跌坐了回去,從遠低著頭,雙手死死的捏著衣擺,渾身抖動若篩糠一般。
冰涼的劍尖緊緊的貼著從遠的皮膚,一直沁到了他的骨子裡。
從遠咬著牙,內心萬般焦灼,如若不說,此刻就是他的死期,可如果說了……回到京城他也討不了什麼好。
就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鋒利的長劍忽然往前劃出了半寸,劍尖直直刺破了皮膚,頃刻之間,痛意沿著脈絡爬上了頭皮。
神色冷淡的青年居高臨下地望著他,幽深的黑眸中不帶半點情緒,“如果你想死,本世子不介意現在就成全你……”
從遠整個人僵在了原地,哆嗦著嘴唇顫顫巍巍的開口,“我……我說。”
刹那間,刺穿了他脖子的長劍微微離開了些許。
從遠抬頭偷偷瞄了一眼麵容冷素的時喻,心下道世子爺此刻雖然氣憤無比,可卻依舊是記憶中那個溫文爾雅,無比柔和的人,“如若……如若小人說出那幕後指使之人,世子爺能否饒小人一命?”
“可以,”時喻淡淡開口,他並不是什麼弑殺之人,雖然這是個古代世界,“我不殺你。”
得到了肯定的答複,從遠一顆高高懸起的心終於落了下來,“是……是王妃指使小人這麼做的,至於原因……當然是世子爺您擋了二公子的路。”
“聽見了嗎?”時喻轉身將視線落在了其中一個長相魁梧的男子身上,這人是信王的心腹,有他作證,葉音一個謀害皇族的罪名少不了。
“是,”木重單膝跪了下來,“回京後屬下必將如實向王爺稟報。”
時喻點了點頭,修長的手指指向了從遠,“把他綁起來,回京後……直接交由王妃處理。”
時喻輕飄飄地吐露出“王妃”兩個字,卻重重的砸在了從遠的心頭,他眼睜睜的看著如鐵塔般的侍衛控製住自己,隻覺得脊背發涼,“世子爺!您說過要饒了我的!”
他不僅辦事不利,還說出了幕後主使,一旦回京被交給王妃,他怎麼可能還有活路可走。
時喻迎著他的視線,眸底帶著點漫不經心的淡漠,恍若畫中仙人一般,可說出來的話,卻讓從遠遍體生寒。
“本世子既已答應了不殺你,便不會食言,至於旁人會不會要了你的命,與本世子何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