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瓊林竟然是直接被嚇尿了。
刺鼻的味道終於讓眾人回過神來,皇帝眼裡閃過一抹嫌棄,宋瓊林果真不愧是個孽障,如此的上不得台麵!
隨後皇帝又將視線投向了時喻,本是想要誇讚幾句,卻見他瞳孔放大,神色恍惚,雖然手裡倒提著一把鮮血淋漓的長刀,但身體卻幾乎快要搖搖欲墜。
皇帝驚呼一聲,“還不快扶著阿喻!”
宮人們這才手忙腳亂地湊上前來,攙扶著時喻坐在了椅子上,但卻沒有人敢去觸碰他手裡染血的長刀,最終還是被奪了刀的宮衛頂著巨大的壓力,小心翼翼地將刀柄從時喻手中抽了出來。
“哥哥,你怎麼樣?”兩姐妹擔憂的走上前,細心的拍著他的背,一下又一下,時喻劇烈的喘息終於有了些許的平靜。
雖然有了眾人的安撫,但時喻卻還是慘白著一張臉,雋秀的容顏沒有一絲血色,幾近透明。
皇帝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大侄子因為早產一直都身體不好,這麼多年來藥材幾乎都沒有斷過,突如其來遇到這麼明目張膽的刺殺,他能夠拔劍反抗已經很了不得了。
這是自己的弟弟留下來的唯一的男嗣。
大侄子脆弱無比的神情讓皇帝心中湧起了無限的憐惜,回想起自己乖巧無比的弟弟,皇帝覺得他非要從葉家人身上扒下來一層皮才行。
皇帝終於站起身,走過來學著兩姐妹的動作輕輕拍了拍時喻的背,莊嚴的帝王聲音中帶上了些許的溫柔,像是在誘哄小孩子,“阿喻不怕,有皇伯伯在,皇伯伯斷然不會讓阿喻再吃一點虧。”
皇後也跟著一同點頭,“看阿喻這個樣子肯定是嚇到了,陛下您可得好好補償補償才是。”
“那是自然。”皇帝高大的身影遮住了時喻的大半邊身子,幾乎沒有人能夠看到他的神情。
但仰躺在地上的葉音卻是看到了。
片刻之前還脆弱無比的青年此時低垂著腦袋,長長的睫毛在眼瞼處投下一大片陰影,那雙清幽深邃的眸子裡,此時儘被嘲諷填滿。
如此明晃晃的諷刺,幾乎讓葉音咬碎了一口銀牙,她內心仿佛有一條毒舌纏繞,僅剩的一隻手死死的攥成了拳,手指因大力而發生了扭曲,指節處發出“哢嚓”的聲響。
她臉上因劇烈的疼痛而滲出來的生理淚水依舊存在,看起來無比的可憐,神情卻在一瞬間變得扭曲。
那雙幾乎快要從眼眶裡凸出來的眼球中,燃燒著滿是憤怒和憎恨的火焰,那焰火帶著無儘的怨毒,似乎是想要將時喻的心臟給燒出一個洞來。
對上葉音噬人的目光,時喻勾唇輕笑,選擇殺人誅心,他張了張唇,無聲的對葉音說道,“褚川。”
“啊——”
葉音猛地發出一道尖銳的哀嚎,她幾乎快要瘋了,她不惜一切代價做了這麼多事情,也隻不過是想要保護那個人而已,可現在,時喻卻是無聲地念出了那個人的名字。
不——
不會的——
褚川不會有事的!!
他那麼厲害……
可是,葉音心中卻還是忍不住絕望了起來,萬一呢……萬一真的連累到褚川。
她不敢想……
葉音拖著滿身的血掙紮著跪了下來,“陛下,我認罪!”
皇帝扭過身,“說說看。”
葉音咬緊了唇,唇瓣幾乎咬出血來,她側著頭看了一眼一瞬間仿佛蒼老了十歲的葉玠,無聲說了一句對不起。
她不能將褚川拖入地獄,那便隻能對不起自己的老父親。
葉音心裡像是被撕開了一道口子,撕心裂肺的疼,可她還是顫抖著選擇讓葉家下地獄,“這所有的一切都是葉家做的,我們知道陛下您對世家早有不滿,為了保住葉家的榮耀,才做下了這一樁樁孽事。”
“一人做事一人當,此間所有全部都是葉家所為,葉音認罪,還請陛下不要牽連無辜。”
葉玠怒睜的眼底滿滿都是不可置信,他顫抖著身體,“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葉音扭頭躲開了葉玠的視線,“父親難道想讓女兒將所有的罪責一力承擔嗎?陛下還在這裡,父親怎麼敢?”
葉玠踉蹌著倒地,砸在地上發出令人心悸的悶響,轉瞬間兩鬢爬上了一片斑白,他右手捶在地上老淚縱橫,“逆女!逆女啊!”
皇帝無視了他的歇斯底裡,隻是垂眸問葉音,“貴妃和三皇子,可是知情?”
葉音渙散的眼神聚起了光,戰釘截鐵的開口,“自然是知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