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不經意的蹙了下眉,心中疑竇叢生,下意識的念出了這個名字,“褚川?”
皇帝尤記得,前朝時期的當權者雖然太過於昏庸無能,整日的酒池肉林壓榨百姓,但他所生的那幾個兒子當中,似乎還有一個很有血性。
不……不僅是有血性,還很有野心。
若不是當初信王打仗方麵天賦異稟,率著起義軍早早攻入了都城,當初的那位皇子,恐怕已經成功弑父奪位。
大楚還會不會是如今的大楚,可能都要兩說了。
當初成功上位後為了仁德的名聲,除了斬殺了前朝的那個昏帝,其餘皇子全部都被軟禁了起來,院子外時刻都有軍隊看守,而那些士兵,全部都是當初跟著皇帝一同打天下的兵馬,縱使皇子們想要做些什麼,恐怕也是無能為力的。
因此皇帝一直都很放心,並不覺得他們會折騰出什麼水花來。
但是現在……皇帝思緒漸沉,當初那個很有野心的皇子,似乎排行就是老六。
劍眉微皺,皇帝看著葉音等人的目光帶上了幾分陰森。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安睡。
如若葉家當真和前朝有聯係,他恐怕不能答應大侄子放過葉家其餘人的要求了。
時喻黑亮的眸子裡透露著冷冽的寒芒,他的視線落在宋瓊林的身上,一字一頓,說得無比清晰,“宋瓊林乃是被圈禁的前朝六皇子褚川的親生兒子。”
刹那之間,整個上書房鴉雀無聲,太醫和大理寺卿努力地縮著自己的身子想要將其徹底融入到黑暗裡,唯恐這天家的事情連累到自己。
皇帝的臉色一沉到底,透露出一股山雨欲來的危險,“阿喻,你要清楚你所說的事情究竟是何等的嚴重。”
這可不單單是一個謀害信王混淆皇室血脈那麼簡單的事情,也不是一個光斬首葉家就能夠解決的問題,牽扯到前朝,這之間的盤根錯節,聯係之大,足以讓整個朝堂都動蕩不安。
而且,這件事情被牢牢地隱瞞了十多年,如果說隻有一個葉家參與其中,皇帝是絕對不會相信的,僅憑葉音一個女子,當年可沒有辦法能夠在被軍隊圍起來的圈禁之地抱出一個孩子來。
時喻不疾不徐,直麵皇帝的眼睛,“阿喻所言,句句屬實。”
皇帝的臉色變得極其可怕,以至於看起來都有些許的猙獰,“好一個葉家!”說著他猛地一巴掌拍在了書案上,力氣之大讓那厚重的書案都隨之顫抖了起來。
“你胡說八道!” 陷入到震驚當中的葉音終於反應過來,她連忙反駁道, “瓊林是我從一個女拔子那裡買來的,沒有什麼前朝六皇子,我也不知道什麼褚川!”她的目光猶如刀鋒,似要在時喻身上片下肉來。
葉音心如刀割又追悔莫及,此時的她無比的後悔當初沒有不惜一切代價殺掉時喻,從而導致自己如今陷入了這般境地。
陰沉著臉的葉音視線直勾勾的看著時喻,眼底蘊含著狂風暴雨,“明明你答應我說此事和貴妃三皇子有關,你就放了褚川的!”
“是嗎?”時喻麵露疑惑,“這裡這麼多人在,我何曾說過?可有人聽見?”
葉音張了張嘴,想要說是皇帝擋住時喻身體的時候他做了口型,可是……就像時喻說的,沒有人聽到,她也沒有任何證據。
她愣愣的看著時喻,一時間再也說不出一句話,時喻微微揚起唇角,清幽的眸子格外明亮,似星子一般閃著光。
但不知為何,眼神相撞的瞬間,葉音卻本能地生出了一股危機感,對方黝黑的瞳孔仿若那暗不透光的深淵,隻看上那麼一瞬,就產生了一股難以言說的壓抑和恐懼。
葉音下意識後退了兩步,她死死的咬著牙,身體緊繃,像是一頭炸了毛的母豹子。
然而,無論她如何警惕,潤朗的嗓音還是傳了出來,“宋瓊林和褚川長相相似,隻需站在一起對比,便可輕而易舉地判斷出來。”
完了……
仿佛突然間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氣,葉音整個人像一攤爛泥一樣的癱軟在地,隻剩下痛苦絕望的啜泣,辛苦謀劃多年,終究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葉音眼底霧氣暈染,老天既然讓她和褚川相識,又為何偏偏讓他們不能相守?
“哈哈——哈哈——”
“挺好的,死吧!都死吧!死了好,死了才好啊!”
自知已經徹底無望的葉音神色癲狂,又哭又笑,哪裡還有半分曾經魯國公府嫡小姐的風采。
皇帝十分厭惡地蹙起眉頭,“瘋瘋癲癲像什麼樣子,給朕把她拖出去。”
“是!”話音落下的瞬間,便有宮衛走上了前來,毫不憐惜的拽起了葉音的兩條胳膊,動作無比粗魯,像拖死狗一般,將她拖著拽了下去。
終於,皇帝的視線落在了一直仿佛是個透明人一般的宋瓊林的身上,“你……該死!”
宋瓊林整個人抖若篩糠,恐懼宛若毒蛇一般遊走他的全身,渾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膚都在發出畏死的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