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救命啊!!!”
在就在時喻通過那個魔族探查到了魔尊所在之處的一瞬間,從空曠的小巷深處忽然又傳出了一道女人仿佛在痛苦至極的絕望中遇到了最後一抹光明的哀嚎聲。
但即使是這般的激動,女人的聲音卻依舊嘶啞,就像是從喉嚨中硬擠出來的一樣,比那生鏽多年的鋸子鋸著木頭腿的聲音還要嘲哳難聽。
這道聲音就仿佛是那打開潘多拉魔盒的鑰匙,隨著女人話音的落下,原本還祥和一片的城池頃刻之間陷入到了無儘的恐慌當中,數不儘的長著猙獰麵孔的魔物驟然間躥出,張開血盆大口,隨手抓過一旁的百姓,就用那尖銳的獠牙深深的刺進了他們的脖頸。
這群魔物長著人的模樣,可雙頰卻深深地凹陷了進去,全身上下的皮膚都泛著病態的青黃,猙獰扭曲的麵龐上,一雙瞪大的血腥眼眸就顯得格外的突出。
肅殺和扭曲充斥著他們渾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膚,宛若那即將快要餓死的野狼,毫無章法的見人就啃。
一時之間,整個小城都被這種絕望而血腥的慘烈氣息所籠罩。
人群四散著逃離,可無論他們跑到哪裡去,到處都是凶殘恐怖的魔物,眨眼之間小城上空便彌漫起了一陣血色的霧氣。
洛嫵幾乎殺紅了眼,她從未見過這般慘烈的情景,可那些魔物實在是太多,也太過於分散,即便是她已經拚儘了全力,可終究還是有些百姓等不到被她救下來,就已經被那些魔族撕成了碎片。
“大師兄……”洛嫵紅著眼瘋狂的殺戮,言語已經完全無法表述她此刻的心情,她隻是麻木的用著手中的長空殘雪,不斷的刺進那些魔物的心臟。
看到洛嫵飛速的輸出,百姓們也終於有了一個方向,他們仿佛是在絕境中爆發出了最後的力量,拚儘了全力的跑到了時喻附近,可即便獲得了暫時的安全,那一張張充滿恐懼的麵孔上依舊是染著嗜血的紅色的雙眸,因為他們的親人,愛人,已經死在了魔物的手裡。
一開始逃出來的那個女人猛然間跪在了時喻的前麵,綻開了根根青筋的手緊緊的捏著懷裡的繈褓。
長發散亂,女人的整個身體不斷的顫抖著,她宛若瘋癲要命了一般的磕著頭,用上了極大的力氣,發出了一陣框框的聲音來,不過片刻的時間,女人的額頭上便鮮血四溢,她沙啞的嗓音不斷的哀求著,“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他還這麼小,還沒有好好的睜眼看過這個人間……”
女人緊緊的捏著繈褓,包著孩子的布上布滿了鮮血,繈褓早已經被血液浸透,散發著一股極致殘忍妖豔的味道。
嬰兒努力的睜著眼睛,似乎是害怕到了極致,他張了張口想要哭泣,但乾涸的喉嚨卻無法發出任何的語調,隻能傳遞出幾聲無助的喘息。
巨大的絕望幾乎快要擊垮了這個女人,她整個人都陷入到了一種極致的瘋狂當中,女人沙啞的聲音發出了嘶喊,“他的父親用了一條命才救下了他,我求求你……”
時喻這才發現,女人和嬰兒身上的血並不是他們自己的,而是那個為了保護他們,死在了魔物手下的父親的。
時喻抬手扶起了女人,對著她輕輕笑了笑,“放心,你會沒事的。”
時喻的魂體雖然沒有辦法調動起太多的靈力像洛嫵一樣斬殺這些魔物,但布置一個陣法還是比較容易的。
修長的手指迅速掐了一個訣,一個無形的屏障便迅速地將時喻所在之處方圓半裡的區域都給籠罩了起來。
時喻給洛嫵傳了個音,她便迅速地飛到了半空之中,用上靈力將聲音擴散到了整個小城,“大夥請迅速向西南方向靠攏,進了那個透明的屏障當中魔物便沒有辦法攻擊你們了,請大夥速度快一點。”
刹那之間,百姓們仿佛是漂泊在汪洋之中終於抓住了最後一道浮萍的鳥,爭先恐後拚了命地向著西北方向狂奔而來,甚至是有些迫不及待的人,強壓下自己心裡的恐懼,手腳並用的一邊躲避魔物,一邊匍匐前進。
洛嫵站在空中,手中的長空殘雪使出了道道殘影,不斷地斬殺著追擊在百姓身後的魔物。
那些魔物仿佛是一群狂躁到了極致的野獸,所有的五官都以一種極其不正常的姿勢扭曲著,臉上的表情也皆是猙獰,隻要心臟沒有被劍氣刺中,即便是斬斷了四肢,都能夠掙紮著繼續去噬咬百姓。
當洛嫵終於將城裡的魔物全部都斬殺殆儘的時候,她丹田裡儲存起來的靈力都用了個七七八八,整個人有些脫力。
她從半空中飛下來後,直接踉蹌了兩步差點摔了下去,時喻一把攙住她,關切的問道,“你還好嗎?”
洛嫵搖了搖頭,雖然身體疲累無比,但她臉上卻還是露出了笑容,“很累,但我覺得很值得,我發現我終於找到了修行的意義。”
“身為修士,享受著無邊的壽命,不就應當為這些平凡的百姓做些事嗎?”
經此一事,眼前的少女似乎又成長了許多,她的眼眸當中充滿了堅毅,“大師兄,我總覺得自己之前二十多年的生活都是充滿了迷茫的,隻有在剛才保護那些百姓的時候,我才覺得自己是一個有用的人,不是誰的替身,也不是需要被保護的小師妹。”
在說這話時,洛嫵的一雙眸子晶亮亮的,像是蘊含著無儘的星辰,“我很喜歡現在這樣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