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喻突然抬起頭來,直勾勾的盯著坐在桌子對麵的宋佳。
她穿著一襲紅色的長裙,頭發燙了微卷,略微有些零散的披在腦後,一張白嫩的臉蛋上帶著些淺淺的粉,眼眶裡也有淚花閃爍,焦急的情緒是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
她真的很擔心這隻小布偶貓,並不是裝作如此。
顯然,宋佳對於小布偶體內的這根鋼針的來源並不知情。
時喻微微眨了眨眼,又將視線給收了回去。
但宋佳還是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有些疑惑的開口詢問道,“醫生,我家安安是有什麼問題嗎?”
時喻並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順手拿起一旁的推子,將小布偶被紮了鋼針的那一塊地方的毛都給推平了,他指著小布偶泛著紅腫的皮肉詢問,“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
宋佳順著時喻所指的方向望過去,隨後立刻驚叫出聲,“怎麼會這樣?”
小布偶長長毛發下的皮膚應該是粉白色的,可此刻那一小塊粉白的皮膚上,卻有著十分刺眼的紅腫痕跡,在那紅腫的正中央,有一個隻有針尖差不多大小的黑色圓點。
在診療室燈光的照射下,那一個黑色的圓點正不斷的閃爍著銀色的冷芒。
宋佳紅著眼睛輕輕地摸向了小布偶,聲音中充滿了哀傷,“安安,你痛不痛呀?都是姐姐不好,是姐姐沒有照顧好你。”
“喵嗚……”
似乎是感受到了主人的傷心與難過,小布偶用力抬起了一點點腦袋,朝著宋佳的方向輕輕叫喊了一聲。
可那聲音卻是虛弱無比,甚至是比不過剛出生的小貓。
“這根針紮的很深,”時喻抬頭對宋佳說道,“甚至有可能紮到了它的內臟裡,而且……雖然我目前隻摸出來了這一根,卻並不代表著它體內就沒有其他的鋼針了,隻一根鋼針不會令它如此的虛弱。”
這話一下子就把宋佳給嚇著了,她頓時六神無主了起來,隻能將時喻當成最後的救命稻草,“我求求你了醫生,你一定要救救它,我不能沒有安安的。”
如此一隻漂亮乖巧的小貓咪,卻遭受了這般的折磨,時喻也有些憤恨。
“你先去前台交一下費用吧,”時喻略微安撫了一下宋佳,“我需要給安安去拍個片子,確認它體內的鋼針數量和位置以後才能取出來。”
“哦哦哦,好。”似乎是將時喻當成了主心骨,聽到這話的宋佳立馬起身往前台跑去,甚至因為過度緊張連凳子都給絆倒了。
看到主人離開,小布偶忽然將整個身體都趴軟了下來,小小的貓咪十分可憐的縮成一團,張著嘴巴萬般無助的叫著。
時喻正想要將它抱起來,就看到小小的一隻貓兒身蜷縮在一起,渾身上下都在顫抖!
顯然是已經疼痛到了極致。
貓咪的忍痛能力是很強的,若不是當真實在無法忍受,它又怎麼會發出這樣悲涼又無助的哀鳴。
可即便是已經痛到了這個地步,剛才當著宋佳的麵,小布偶卻還是強忍著不吭一聲,甚至還試圖去安慰宋佳。
時喻的心揪了起來,立馬小心翼翼的抱起安安迅速往機房走去。
就在趕到機房的這短短十幾米的距離,小布偶的一雙藍色的眼眸中卻已經蓄滿了淚水,眼淚吧嗒吧嗒的掉落下來,一顆一顆砸在時喻的手臂上。
熾熱,滾燙,卻又帶著無儘的悲涼。
時喻輕輕抱著它,手下根本不敢用力,唯恐再次傷到它早已經脆弱不堪的身體,“安安乖,不怕,我肯定能治好你的。”
小小的貓兒被放在了操作台上,閃光燈交替閃爍,片子很快就拍好了。
當時喻將打印出來的片子拿在手裡的時候,即便是他早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卻還是不由得心下一涼。
在這張黑白分明的X光片上,小布偶貓的每一根骨頭都清晰可見,可就在這些骨頭交叉的地方,卻橫七豎八的插著十數根鋼針,而且每一根鋼針都足足有七八厘米長!
倘若是直直插進去,甚至直接能貫穿小布偶的身體。
小布偶尚且不到一歲,懂事的讓人心疼,可卻有那麼一個不知道內心究竟是如何扭曲陰暗的人,對它做出了如此喪心病狂的事情來。
時喻瞧著有些心疼,抬手摸了摸它唯一沒有被插過剛針的腦袋,“放心,我一定會治好你的。”
再次回到診療室,時喻直接將片子拿給了宋佳看,絲毫沒有避諱的指出了小布偶身體當中被插了十數根鋼針的事實,“安安現在需要做手術把體內的鋼針取出來,但我沒有辦法判斷這些鋼針在它體內時間的長短,手術有很大的風險。”
一張打印好的手術同意書被時喻拿到了宋佳的麵前,“請你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