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清晨,時喻像往常一樣來到寵物醫院上班,可才剛剛打開醫院的大門走進去,就看到謝樂樂正滿臉憂鬱的望著自己,那複雜的眼神當中,似乎還夾雜著一點點微不可察的憤恨。
時喻眉毛微挑,走上前去半開玩笑的詢問道,“這是誰惹了我們謝醫生不快了?一大早上就冷著一張臉呀?”
謝樂樂狠狠瞪他一眼,聲音很是冷淡,“鐘時喻,你究竟還有沒有良心?”
這話問的有些莫名其妙,時喻好奇的打量著她,“我應該……沒有對你始亂終棄吧?”
“我呸!”謝樂樂扭頭就翻了個白眼,雙手抱胸,滿臉抵抗的樣子,“我告訴你鐘時喻,我已經結婚了,你少在那打我的主意。”
時喻失笑,“所以你大清早專門等在這裡是有事情嗎?”
猛地一拍腦殼,謝樂樂這才發現自己竟然被時喻給繞進去了,差點忘記了正事。
她擰了擰眉頭,大有一個時喻不給一個說法,就不讓他離開了的架勢,“我說你到底有沒有良心啊,建國那麼乖的一隻狗狗,天天送你上班,接你下班的,感情你是用完就扔是吧?”
“建國被車撞了沒辦法動,你就開始虐待它了?”謝樂樂越說越氣,看著時喻的眼神就好像在看著一個負心漢一樣,“建國受傷都快小一個星期了,你看看你,除了第一天有些擔心以外,你什麼時候注意過建國?”
時喻輕輕看她一眼,開口狡辯,“我明明每天都注視了的。”
“放你娘個屁!”謝樂樂女士眼看時喻死活不願意承認錯誤,竟然直接張嘴罵起了人來,“我每次去看建國的時候,它都無精打采的趴在籠子裡,甚至連狗糧都不吃,你還好意思說你關注它?”
時喻聲音依舊不疾不徐,“它不吃狗糧我也不能硬掰開它的嘴巴塞給它不是?”
眼看的完全沒辦法和時喻好好溝通,謝樂樂直接暴力上手,拉著時喻就往觀察室裡走。
“砰——”的一聲打開房間的門,謝樂樂指著籠子裡的顧嘉宇,“你看看吧,好好的一個建國,怎麼就成這個樣子了?”
時欲抬眼望去,隻見渾身漆黑,沒有一絲雜毛的小狗正蜷縮著身體,可憐兮兮地趴在籠子裡。
才短短幾天的時間,渾身油光水滑的小狗,此時毛發已經變得異常的毛燥,圓滾滾的身子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瘦了下去,平日裡,那一雙圓溜溜水汪汪的大眼睛,此刻裡麵也充滿了滄桑,仿佛是看透了這人世間一樣。
看到有人進來,小狗輕輕掀起眼簾瞥了一眼,但很快又閉上了眼睛。
它趴在籠子裡一動不動,若不是因為還有淺淺的呼吸聲,都快和一條死狗無異了。
“建國,建國?你怎麼樣啊?”謝樂樂拍著籠子喊了兩聲,可裡麵的小狗這下卻連眼皮都懶得掀開了,任由謝樂樂喊著它的名字,始終無動於衷。
時喻勾著唇笑了笑,恐怕這不是顧嘉宇不想要理會謝樂樂,而是沒有根本力氣理會任何人了吧。
畢竟……從原來的建國出車禍後顧嘉宇的靈魂進了這條狗的身體裡,他就再也沒有吃過任何東西,甚至連一口水都沒有喝過。
一開始或許是顧嘉宇覺得自己還是高傲的人類的靈魂
,不屑於去吃那些在他眼裡簡直就是劣質到了極致的狗糧。
但後來他餓得實在受不了的時候,卻是連狗糧都吃不到了。
這期間時喻一直都有留心觀察著醫院裡麵的醫生,能夠做寵物醫生的,一般心地都比較善良,而且十分關愛這些小動物,因此,總會有人時不時的給顧嘉宇的籠子裡麵添糧添水,可時喻卻在每一次都瞅準時機,趁人不備的時候,把狗糧和水全部都拿走。
直到現在,顧嘉宇餓得連開口叫喚一聲的力氣都沒有了。
“那怎麼辦呀?建國不吃不喝也不理人……”謝樂樂焦急萬分,漂亮的鵝蛋臉都快皺成老菊花了。
“沒事,”時喻輕輕回答道,“建國應該是抑鬱了,畢竟從我把它帶回家以後,就從來都沒有關過它,如今不能跑不能跳,還被困在這麼一個小小的籠子裡,心情不好也是理所當然的。”
“這樣啊!”謝樂樂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隨後又驚訝了起來,“我還以為隻有人會抑鬱呢,原來小動物也會?”
時喻點點頭,順著她的話繼續說道,“你不用太擔心,我和建國好好聊聊,想必它很快就會吃飯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謝樂樂的麵色終於由陰轉晴,“我那還有點雞胸肉乾,你一會兒哄好了建過來找我拿吧。”
因為時喻是小狗的主人,謝樂樂絲毫沒有懷疑顧嘉宇變成這個樣子,是時喻做的時候腳。
“好。”時喻笑著應下。
謝樂樂轉身離開,時喻這才扭頭看向了顧嘉宇,隨後露出一抹堪稱邪惡的笑容來,“你竟然還沒有餓死,還真是一個奇跡呀。”
顧嘉宇氣的想罵娘,可他卻根本沒有力氣發出聲音來,隻是閉著眼睛在心中默默翻了個白眼,順帶還詛咒了時喻一番。
他沒有原來的建國的記憶,雖然知道眼前這個人就是他的主人,卻不知原本的一人一狗是怎麼相處的,但從最近這幾天時喻對待他的態度來看,這兩人之間恐怕就沒有任何的主寵之情。
這小狗還真是倒了大黴,遇上這麼一個沒有半點憐憫之心的主人。
鐘時喻,等他變回去……
忽然,顧嘉宇耳邊響起了一道金屬碰撞的聲音,他心下一顫,莫不是……
顧嘉宇猛地睜開眼睛,果不其然,籠子已經被打開了。
看著眼前帶著溫和的笑著青年
,顧嘉宇恨不得衝上前去一口咬斷對方的脖子,可他用力掙紮了好一番,卻也隻是堪堪抬起了一條腿而已。
但就這麼一點點的運動,好似已經用光了他體內所有的力氣,胃裡麵好似在被刀攪一樣,一陣一陣抽抽的疼。
時喻盯了顧嘉宇好半晌,這才大發慈悲的拿來的狗糧,施舍一般都放在了他麵前,“吃不吃?要是還不吃,那就繼續餓著。”
顧嘉宇憤恨地看了時喻一眼,很想十分有骨氣的拒絕,但胃裡的疼痛卻還是逼著他低下了高昂的頭顱來。
再是不屑於這低劣的食物,在生命麵前,終究還是選擇了放棄自己的自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