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袁吟那個女孩子都有逃生的能力,唯獨他沒有。
鋸齒形的獠牙距離張楊帆越來越近,眼看著他就要被徹底的咬碎,濃烈的求生欲在這一瞬間被激起,不知道張楊帆從哪裡突然獲取到了力量,他猛地一下伸出左臂,用力死死的抵在了魚頭怪的牙齒上。
任由那個蛇頭用儘了全力,張楊帆的位置都沒有絲毫的移動。
獠牙開始漸漸閉合,張楊帆也閉上了雙眼。
“哢嚓——”
抵在牙齒上的左臂被刺穿,轉瞬間鮮血四濺。
張楊帆痛得麵目猙獰,呲牙咧嘴,可即便如此,他還是沒有把手臂收回來,強忍著疼痛依舊紋絲不動。
然而,軟塌塌耷拉下來的手臂卻再也沒有辦法像剛才一樣保護住他的身體,在蛇頭再一次用力的時候,張楊帆整個人都被卷了起來,準確無誤地被放在了兩排鋸齒狀的獠牙中間。
似乎是因為終於能夠吃到食物了,魚頭怪發出了一聲愉悅的聲響,兩邊的獠牙急劇收縮,頃刻間就可以把張揚帆咬的粉碎。
驚懼,恐慌,後悔,絕望……
種種情緒在須臾間轉換了千百遍,最後落成了一張萬般熟悉的李卓的臉。
“書呆子,我都和你說了要多出去走走,你彆總是捧著一本書看啊!”
“喂!書呆子,這破書真的有那麼好看嗎?再好看還能有我的臉好看?”
“書呆子,快跑,我說了我不會丟下你的。”
“書呆子?”“書呆子?”“書呆子?”
從此以後,恐怕再也聽不到這聲熟悉的書呆子了吧……
張楊帆閉上了眼睛,絕望的等待著死亡的來臨。
可等了半天,意料之中的痛苦並沒有傳來,甚至是不斷合並在一起的獠牙也停止了動作。
心中有些疑惑,張楊帆眨了眨眼睛後,抬眼望去,就看到那尖銳的兩排鋸齒當中被插入了一根削尖的木棍。
他還沒思索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又有五六根削尖的木棍被接二連三的擲了進來,而每一根都恰好卡在了魚頭怪那兩排鋸齒般的牙齒中間。
劫後餘生的喜悅在刹那間湧上心頭,張楊帆的眼眶裡不由得落下了一滴淚來。
雖然他的腰還是被蛇頭纏的緊緊的,可心中卻再也沒有了方才那般的恐懼和害怕。
時喻說讓大家分開跑,就是為了能夠拖延一點時間,可沒想到他剛把薑千陽安排好趕回來,就看到張揚帆已經被魚頭怪吃進了嘴裡。
幸好他提前削尖了一些木棍以防萬一,否則,這次張揚帆非得被魚頭怪咬成稀巴爛吞進嘴裡不可。
“你還好嗎?”時喻抬手直接砍掉剩下的兩個蛇頭,在其中一個蛇頭收縮回去的瞬間抬手抓住了它,被一並帶進了魚頭怪的嘴巴裡,剛一進去,時喻便迅速在魚頭怪的嘴裡打了個滾來到了張揚帆的跟前,然後抬手砍下了纏在他腰上的蛇頭。
被勒的幾乎快要窒息的感覺消散,終於能夠大口大口的呼吸,張揚帆長舒了一口氣,“沒有什麼大礙。”
尖銳的木棍深深地刺進了魚頭怪的牙齒縫裡,疼的他瘋狂的嘶吼,同時整個腦袋也開始了劇烈的搖晃。
被砍掉蛇頭的蛇身繞著圈開始去拔那些木棍。
木棍根本支持不了太久,時喻伸手一把拉過張揚帆沒有受傷的右臂,飛速衝到魚頭怪的嘴巴邊緣,就是縱身一躍。
就在他們跳落的一瞬間,那些木棍全部都被拔了出來,魚頭怪的嘴巴重重的合上,鋸齒狀的牙齒觸碰在一起,木棍眨眼間就被碾成了粉碎。
落在冰冷的河水裡,張楊帆有些後怕的拍了拍胸脯,“可真是太險了。”
隻要方才時喻的動作稍微遲一上那麼一瞬,他們兩個都得葬身於頭怪的深淵巨口。
張楊帆不會遊泳,被時喻拖著上了岸,隨後給他指了個方向,“你往那邊走,千陽在哪裡,待在那個地方不要亂跑,這邊太危險了。”
“吼吼——”
被時喻這個瞧不起的螻蟻傷到,魚頭怪徹底的發了怒,它張大嘴巴撕吼了兩聲,身後巨大的蛇尾開始瘋狂的敲擊水麵,陣陣巨浪滔天而來。
張楊帆心裡一緊,“那你呢?你怎麼辦?”
時喻用力將他一把推開,“你快走,你留在這裡隻會阻礙我。”
“可是你……”張楊帆心頭不忍,他沒有辦法丟下同伴自己逃命,更何況這個同伴方才還救了他。
“你留在這我還要保護你,”時喻提著砍刀直麵迎上了魚頭怪,“你照顧好自己就已經是對我最大的幫助了。”
“嗯!”張楊帆咬了咬牙,轉頭迅速離開。
他的體力他自己清楚,他不能留在這裡當時喻的拖累,他現在需要做的,是去搬救兵!
眼看著時喻獨自一個人留下應戰,魚頭怪更加的憤怒了起來。
——這個該死的螻蟻,竟然敢瞧它不起!
具大的蛇尾一敲水麵,帶著摧枯拉朽的氣勢直直的向時喻襲來。
時喻動作不慌不忙,抽出四根尖銳的木棍就對著魚頭怪射了過去。
隨後他絲毫沒有看一眼木棍是否射中了魚頭怪,扭頭三兩步就蹬上了一顆巨樹,站在樹梢上對著魚頭怪揮了揮手裡的大砍刀。
魚頭怪被徹底的激怒,它發了瘋似的舉起蛇尾,然後就是重重一個橫掃,時喻在蛇尾掃過來的前夕,抓著樹葉又急速蕩開,然後站在了另外一棵大樹上。
魚頭怪見一擊不中,隨後又接二連三的用蛇尾橫掃。
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十樹棵巨大的參天古樹都被蛇尾攔腰截斷。
如此可見蛇尾的攻擊力究竟有多強,倘若時喻的動作稍微慢上一點,恐怕早就被魚頭怪給拍成了肉泥。
時喻看準時機在樹木間閃躲,引著魚頭怪橫衝直撞。
一次又一次的被戲耍,一次又一次的攻擊落了空,魚頭怪徹底的發了瘋,再也不講究什麼戰術,拚著兩敗俱傷的打算,直接揮動起蛇尾砸向時喻。
時喻引著魚頭怪在樹林間亂竄,漸漸地將它帶到了一棵斷裂的尖銳樹樁前,他站在樹樁的頂端,對著魚頭怪露出了一抹燦爛的笑容,其中飽含嘲諷。
魚頭怪哪容一個螻蟻這樣諷刺,完全沒有任何的思考,揮動蛇尾就是一頓亂砸。
於是,魚頭怪的蛇尾被尖銳的樹樁刺了個對穿,瞬間腥臭的墨綠色血液就流了一地。
趁他病要他命。
魚頭怪的攻擊手段不外乎嘴巴裡吐出來的蛇頭和身體後麵巨大的蛇尾,如今兩個攻擊手段皆已廢除,它除了塊頭大一點,皮糙肉厚了一點以外,再也沒有了其他的手段。
時喻順著蛇尾爬上了魚頭怪的腦袋,拿起大砍刀就把兩個燈籠般的眼睛給剜了下來。
魚頭怪痛得不斷的發出陣陣嘶吼,可它的尾巴被樹樁給卡住,根本沒辦法攻擊時喻。
它瘋狂的搖晃著腦袋試圖把時喻給甩下去,可時喻手中的大砍刀深深地紮進了它的腦袋裡,伴隨著它的動作,非但沒有甩掉時喻,那個大砍刀還在他的腦袋上劃下了一道巨長的口子。
眾人曆儘艱辛趕回河邊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幕。
“上去幫忙!”
不知是誰喊了一句,眾人摩肩接踵,紛紛順著魚頭怪的尾巴爬上了它的身體。
他們除了蘇睿手裡還有一把匕首以外,再沒有其他的武器。
可這並沒有難倒幾人,他們折樹枝的折樹枝,撿木棍的撿木棍,甚至還有人找到了一塊尖銳的石頭。
十八般武藝齊番上陣,雖然不知道魚頭怪的弱點究竟在哪裡,可在眾人的齊心協力之下,他們最終還是活活的耗死了它。
“轟——”
魚頭怪無力的倒了下去,巨大的身子砸在水麵上濺起陣陣驚濤,可眾人這次卻沒有感到害怕。
洶湧的河水在魚頭怪死後終於退了回去,眾人早已精疲力儘。
累的不行,薑千陽喘的跟拉風箱似的,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潮濕的泥地上,時喻拉了他好幾下都沒拉起來,薑千陽憐巴巴的看了時喻一眼,氣息微弱的說道,“哥,你讓我緩一下,我實在不行了。”
其實不僅是薑千陽,時喻也是累的不行,畢竟能夠成功斬殺魚頭怪,最主要靠的還是他。
“你怎麼樣?”李卓瘸著一條腿緊張兮兮的看著張揚帆軟塌塌的左手,眼中閃過一抹心疼,“是不是很痛啊?”
張揚帆無所謂的搖了搖頭,“不痛,一點都不痛。”
“騙人!”李卓眼眶微紅,“胳膊都斷了,怎麼可能不痛?”
張楊帆這人愛乾淨,平常最喜歡穿白襯衫,可現在那件乾乾淨淨的白襯衫上布滿了斑斑的血痕,幾乎已經完全看不出原本的顏色。
張揚帆張了張嘴,可卻不知道究竟該如何開口。
雖然他痛的幾乎恨不得立馬就死去,可所有的人都已經筋疲力儘,他又怎麼能夠給大夥添亂。
更何況李卓的腿也瘸了,他自己都受了重傷,他又怎麼忍心再讓李卓為自己擔心呢。
“都怪我,”李卓十分的自責,“我不應該帶你來玩這個遊戲的,要不然你也不會受這麼重的傷,都怪我……”
“這怎麼能夠怪你呢?”張楊帆連忙搖頭,“我當初是應該按照你所說的多運動運動的,否則的話也不會那麼容易被魚頭怪給抓了回去。”
在被魚頭怪吃進嘴裡的時候,張楊帆就無比痛恨曾經的自己,倘若那個時候的他稍微動一動,提升一下自己的體能,也不至於成為大夥的拖累。
“可是我……”李卓微垂著腦袋,“要不是我拉著你玩遊戲,就算你體力不好,也不會遇到這麼多的危險啊,都怪我……”
張楊帆歎了一口氣,“我不痛的,你不用擔心,真的,沒騙你。”
聽到兩人的聲音,時喻拿著大砍刀走了過去,對著張揚帆開口說道,“胳膊給我看看。”
之前在魚頭怪嘴裡的時候,他就已經發現了張楊帆左臂的不對勁之處,可那個時候的情況太過於危急,他沒有時間仔細去探查他的胳膊究竟怎麼樣了。
畢竟在那種危機之下,隻要性命無憂,其他的都可以暫時放在後麵。
張楊帆看了李卓一眼,在對方點了點頭同意以後,將左邊的肩膀對準了時喻,然後緩聲說道,“應該是斷了。”
“嗯,我先看看。”點了點頭時喻抬起他的胳膊就按了上去,疼的張揚帆臉色都有了一瞬間的扭曲,但他卻一直忍著沒有叫出聲來。
時喻查探完他的小手臂,又看了看肩膀處,“還好,傷的不是很嚴重。”
“骨頭沒斷,肩膀這裡有些骨折。”
“那真是太好了!”張揚帆還沒有說話,李卓瞬間驚呼了起來,“阿喻,你會正骨嗎?”
時喻將砍刀扔給了李卓,“拿著。”
話音落下的瞬間,兩手抓著張揚帆的肩膀就是一個用力。
“啊——”
這下張揚帆是真的忍不住了,張開嘴就發出了一聲痛呼。
“這……”李卓臉色微變,“怎麼會這麼疼?”
時喻抬手將大砍刀拿了回來,對張揚帆開口,“你動一下試試看。”
張楊帆聞言乖乖聽話,揮動著左臂甩了甩,然後立馬呲了個大牙笑了起來,“好了,真的好了!不僅不痛了,胳膊也有勁兒了。”
“阿喻,太感謝你了,你剛才還救了我的命。”張揚帆千恩萬謝,仿佛食欲是他的再生父母一般。
時喻無所謂的擺了擺手,“沒事,大家都是朋友。”
“我哥真厲害,”看著時喻輕而易舉就解決了張楊帆的一個大問題,薑千陽笑得與有榮焉,還衝著食欲比起了大拇指,“真棒!”
時喻回過頭來彈了他一個腦瓜崩,“休息好了嗎?不累了就站起來走一走,不要一直坐著。”
薑千陽臉上的笑容瞬間就垮了下來,他可憐巴巴的晃了晃時喻的手,“哥,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哥哥,你就讓我再坐一會嘛。”
時喻拿他沒辦法,隻能無奈的搖了搖頭。
“我們還是挺厲害的哈,”林然毫無形象地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掃了一眼雖然受了傷但卻性命無憂的隊友,劫後餘生般的說道,“這麼厲害的一個魚頭怪我們都把他殺掉了。”
“是挺厲害,”休息的差不多了的蘇睿撐著袁吟的肩膀站了起來,此時魚頭怪的屍體也消散的差不多了,河麵上銀光一閃,一枚銀色的鑰匙從水中浮到了半空,“我們都已經拿到第二枚通關鑰匙了。”
“那你就快去把它取回來吧。”林然實在是沒力氣了,看著蘇睿還能站起來,一邊笑一邊說道。
“好。”蘇睿點點頭,反正他們是一個小隊,鑰匙在誰的手中都一樣。
魚頭怪死後褪去了潮水的小河並沒有多深,蘇睿直接趟著水過去就可以拿到鑰匙。
可就在他的手即將觸碰到鑰匙的一瞬間,半空中突然傳來一陣破空聲,一根帶著剪頭的利箭就直直的射向了蘇睿的手臂。
“小心!”時喻趕忙起身,提起手中的大砍刀就用力擲了過去。
箭矢應聲而斷,可卻還是擦傷了蘇睿的手臂。
時喻抓起削尖的木棍捏在手裡,對著荒無人煙的對麵樹林開口,“看著我們打敗了魚頭怪才出來坐收漁翁之利,閣下還真是好打算。”
“彼此彼此,不過都是為了通關罷了。”一道醇厚的男音傳來,隨後從小河對岸走出來八個人,一共四男四女,其他七個人停在了後麵,隻有一名身材高挑的男子緩步向前。
為首的男人長的很是好看,劍眉星目,鼻梁高挺,穿著一身長款風衣,看起來衣冠楚楚。
和時喻這邊曆經戰鬥渾身傷痕累累,衣衫襤褸的幾人仿佛都不是以同一個世界的。
他手裡拿著一把打造的十分漂亮的弓箭,很顯然,方才差點射穿了蘇睿的利箭就是從他手裡發出的。
“通關鑰匙,有能力者而得之,不是嗎?”男人臉上掛著燦爛的笑,說出來的話卻不那麼儘如人意。
走出了對麵的樹林,時喻也看清了男人的臉。
此人赫然就是原劇情裡的男主角——秦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