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日光耀眼又明亮,照在玩家們的身上投下一個又一個清晰的影子。
時喻緊了緊手裡的藤蔓,突然就發現光滑的岩壁上出現了一個黑色的影子。
——那是一根箭矢。
時喻果斷從腰間處取出一把匕首,刀鋒倏然探出,對準了他後背左邊肩胛骨處的箭矢就瞬間被他砍成了兩段。
一腳踩在岩壁上,時喻扭頭看向了箭矢來臨的方向,果不其然,就在不遠處的樹林裡,秦虓拉起的弓還沒有來得及完全收起。
時喻的眸光愈發的深沉,三兩步蹬上岩壁,同時大聲的提醒小隊裡的其他的人,“大家都小心一些,攀爬的時候都靠在我身邊,不要獨自一個人離隊行走。”
連著六個關卡下來,小隊的人也全部都見識到了時喻的實力,自然是對他的話沒有異議,紛紛拿起早已準備好的藤蔓,勾著岩壁開始攀爬了起來。
秦虓見自己射出的一箭沒有對時喻造成任何的傷害,並沒有因此而感到憤怒,反而是直接把手裡的長弓扔在了地上,隨後用腳狠狠地踩了上去,直到長弓的弓弦被他踩斷,再也沒有辦法使用。
袁吟從他背後走出,臉上帶著疑惑的神情,“你怎麼還把弓給弄壞了?”
她遙遙的看了一眼已經爬上去十幾米的時喻眾人,一雙眼眸裡閃爍著萬般毒辣的光芒,“趁他們攀爬的時候直接射出去,豈不是立刻就會要了他們的命?”
秦虓扭頭看她一眼,聲音淡淡,“你沒聽到AI說的嗎,無論是想要搶奪鑰匙,還是要殺人,全部都必須在岩壁上進行,我剛才那一箭不過是趁著薑時喻還沒有完全攀上岩壁投機取巧了而已。”
袁吟撇撇嘴,一臉的不在意,“萬一AI隻是跟我們開個玩笑呢,這不就是直接失去了一個最好的殺掉他們的方法嗎?”
“要不是因為你把弓給弄斷了,我還想直接出手試試呢。”袁吟十分心疼的看了一眼地上已經徹底不能用的長弓,撅著嘴巴嘟嘟囔囔。
秦虓都直接被她給氣笑了,若不是因為留著這個女人還有用,他真的恨不得直接一巴掌拍死她。
不僅蠢,還很惡毒。
怨不得薑時喻會直接把她踢出局。
這一路上若不是因為自己一直護著,這女人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秦虓都不禁開始有些疑惑,繼續留著這個女人,真的會對他有幫助嗎?
狹長的眼眸微微垂了下來,遮去了眼底的陰霾,秦虓麵無表情的開口,“如果不怕死的話,你自己可以去試試看。”
“我這不是……”
“沒有長弓了嘛”幾個字還完全沒有說出來,前方的人群當中突然傳來了一陣驚恐萬分的叫喊。
仿佛是看到了什麼極度恐懼的東西,那人嘶吼的聲音中透露出一股靈魂都在顫抖的淒慘。
與此同時,半空中那個巨大的充滿馬賽克的臉又開始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笑聲,它的一張嘴幾乎快要撇到了太陽穴,露出裡麵空洞的昏黑。
“哎呀呀,總是有玩家不聽話呢,我說過了,不遵守規則的人,一定會死的很難看。”
“不過……”AI仿佛是有些遺憾的搖了搖頭,“不遵守規則的人,隻有這麼一個,還是有點可惜呀。”
它那雙看不清楚眼仁和眼白的眼睛,斜斜的掃過所有的玩家,“我很期待你們的繼續違反規則的行為,那樣的話,將會帶給我更多的樂趣。”
說完這話,AI這才再次將眼神投向了那個發出驚恐叫聲的人——或許他此時已經不能夠完全稱之為一個人了。
他就站在陽光下,站的筆直筆直,金色的光芒落在他的身上,仿佛給他鑲上了一層金邊。
可此時,他身上發生的一切卻無比的令人恐懼。
——除了一個腦袋還完好無損以外,他渾身上下所有的皮膚都從脖子上開始一點一點的脫落,就像是在脫衣服一樣緩緩的褪去。
可他褪去的卻是一層活生生的人皮。
剝了皮的血肉曝露在陽光下,靠得近的人還能夠清晰地看到裡麵跳動的血管!
那人被控製了身體一動不能動,麵對著身上皮肉被剝落的恐懼,他沒有辦法做出任何的補救,隻能無助地發出聲嘶力竭的叫喊。
袁吟被嚇得渾身一顫,結結巴巴的開口詢問,“這……這是怎麼了?”
秦虓的眼簾微微掀起,眉眼中染著淡淡的諷刺,“就像你剛才說的那樣,對正在攀爬中的玩家出了手而已。”
袁吟猛地呼吸一滯,嚇得她張大嘴巴半天都沒有收回去,“這……這麼恐怖的嗎?”
“不然你以為呢?”秦虓饒有所思地打量著袁吟,心中十分的不解,都已經在遊戲世界苦苦掙紮了這麼久了,怎麼還會覺得AI是一個仁慈的東西呢?
難不成是因為自己保護她太過了?
若真是這樣……
那可真是太好了!
秦虓的臉上緩緩扶起一個萬般燦爛的笑容,他抬手輕輕搭在了袁吟的肩膀上,順帶拂去了她零散在額前的碎發,聲音溫柔的開口,“放寬心,我是絕對不會讓你陷入這種危險的境地的,我肯定會好好的保護你。”
袁吟的雙眸也變得格外的溫柔,她小心翼翼的靠在秦虓的胸膛上,溫順的完全不像是曾經那個大大咧咧的她,“隻能和你在一起,我就算是死也無憾了。”
“傻姑娘,我怎麼會舍得你去死呢?”秦虓抬手將她摟得更緊了一些,但臉上的神情卻充滿了鄙夷。
“你不死,我又怎麼能夠活的下去呢?”輕輕閉上了雙眸,秦虓在心裡補充說道。
看著時喻他們已經攀上去了十幾米的距離,成功變成了其他玩家的眼中釘和肉中刺,秦虓也牽著袁吟的手走到了山腳下。
——
AI的想法完全不能夠用正常人的思維去理解,因為這一路走下來它製定的規則變了又變,完全是憑個人的喜好做事,絲毫沒有半點規律可言。
時喻擔心等他們爬到一半的時候,AI突然站起來說,隻有前三個爬上山頂的小隊才能活著離開,因此,他們必須抓緊一切時間,迅速爬到光明之巔的山頂上才行。
可會這樣想的玩家不僅僅是他們一個小隊,為了各自能夠生存下來,攀爬在最前麵的時喻小隊就成了眾矢之地。
無數的刀光劍影都在往他們這邊落下。
如此下去,恐怕他們還沒有爬到山頂,就已經要力竭了。
微微思索了一下,時喻提出來一個想法,“千陽身體不好沒有辦法和其他玩家正麵鬥爭,楊帆體能差了一些,不能夠持續性的作戰,不如我把鑰匙都交到你們兩個的手裡,你們不用思索,其他也不用擔心會有玩家對你們出手。”
“你們隻需要拿著鑰匙拚儘全力的往上爬,你們的背後和安全,交給我和其他人處理就好。”
如此一來,有身手的時喻,林然,陸淩峰,李卓四個人就可以直接將薑千陽和張楊帆都圍在中間,抵擋住來自四麵八方的傷害。
不需要每一個人一邊注意著周圍玩家的攻擊,還要小心的保護鑰匙,還要往上尋找可以攀爬落腳的地方。
這樣既可以節省體力,也可以儘最大的可能保住每個隊友的生命。
“當然,”時喻並沒有直接把話說死,“如果你們不放心自己的安全,也可以當我沒有說過這件事。”
“我怎麼可能不放心哥哥呢?”薑千陽冒著細汗的蒼白的麵容上,全然都是堅定的神色,“我相信大家。”
“我也相信大家,”張楊帆捏了捏拳頭,“如此一來,我倒是可以輕鬆許多了。”
兩個當事人沒有異議,其他人也沒有提出彆的意見,小隊的人迅速交換了位置,成半包圍的形式往前邁進。
時喻護在薑千陽的左手邊,李卓護在張揚帆的右手邊,林然和陸淩峰則是護在了他們的下麵,將他們倆保護的水泄不通。
此時,因著他們交換了位置,稍微的浪費了一點時間,其他的玩家們已經爬到了他們的跟前。
能夠存活到最後一個關卡的玩家,個個都身手不凡,一時之間,眾人的廝殺變得萬般的焦灼了起來。
眼看著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時喻一手抓著繩子,一隻手直接將短刀插在了腰間,換上了之前搶奪過來的手/槍。
“砰!砰!”
接連兩槍直接斃命了兩個圍攻過來的玩家。
那兩個玩家死後,一枚金燦燦的鑰匙直接浮現在了時喻的麵前。
迅速將鑰匙收起拿給薑千陽,時喻冷冷地注視著其他的人,“如果不想死,你們可以繼續過來搶。”
在所有的玩家手裡的武器都是冷兵器的情況下,時喻的手/槍一下子就震懾住了他們,除了個彆幾個還在虎視眈眈,方才還為在他們周圍的玩家紛紛做鳥獸狀散。
——
秦虓將藤蔓綁在了袁吟的腰上,隨後露出一抹溫柔的淺笑,指著頭頂上的時喻等人慢悠悠的開口,“你看薑時喻他們,因為大家都知道拿著通關鑰匙的人是薑千陽,所以幾乎大半的攻擊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我不想讓你陷入到這麼危險的境地當中來。”
秦虓在說這話的時候微微彎了腰,目光直直的往進了袁吟的眼底,深邃的眼眸當中流淌著滾燙的熱意,幾乎快要把袁吟徹底的給溺斃。
回想到這個人一路上對她的保護,袁吟整顆心都軟了下來,她顫抖著躲開秦虓的目光,小聲的詢問道,“那我需要做什麼嗎?”
秦虓點點頭,聲音是一如既往的溫柔,“要不你直接把你手裡的通關鑰匙都給我吧,然後你負責一路往上爬就行,我在後麵為你保駕護航。”
秦虓的這番話說的字字深沉,無比的認真。
沒有什麼情話還能夠比得過這一句了。
袁吟羞澀的點了點頭,想也沒想的就直接把通關鑰匙給拿了出來,“我相信你。”
說完這話,袁吟還飛速地點起腳尖在秦虓的唇角吻了一下。
蜻蜓點水般的親吻若羽毛一般劃過,隻留下一絲清淡到幾乎察覺不到的溫熱。
但秦虓的胃裡還是忍不住的惡心,惡心的他快要直接嘔出來。
雙手迅速搭上了袁吟的肩膀,強硬的掰著她背對過去,“你快往上爬,再晚一點我們可能要被落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