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潮帶雨,晚來風急,夾著水汽的風拍得樹葉嘩嘩作響。
正是春耕的時節,因此村西頭山腳下的大河邊聚集了許多的村民,隻不過此時的他們卻早已將耕種拋到了腦後,一個個都萬般焦急地盯著翻湧的河水當中的兩個人。
他們試圖上前去幫忙,甚至有人折下了長長的木棍想要遞給處在河水中央的二人。
可這裡地處荒遠,樹木繁多,風蕭蕭清冷的緊,翻湧的河水頃刻之間就將二人卷離了岸邊,一個浪頭打過來,樹枝就再也夠不到河水當中的二人了。
一名婦人哀歎道,“哎呦,這周家的丫頭可真是,一個手絹被卷走了就算了嘛,河水這麼急還非要去撿手絹,命都不要了……”
“誰說不是呢,”另一名婦人的臉色也不是很好看,“喻小子才剛下了車,還連家門都沒進呢,這就跑上去救周家丫頭了……”
說到這裡,她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事情,猛地大驚失色起來,她回顧四周,望著岸邊上的人們,“有人去告訴柯老太了嗎?”
身邊一位大嬸猛地一拍大腿,“還沒,快快快!快去把柯老太叫來啊,要不然連喻小子最後一麵都見不到了。”
如此湍急的河水,沒有人覺得被浪淘衝去那麼遠的兩個還能活著回來。
幾個青年人狂奔著向村子裡跑去,散開的人群中顯露出一名衣著破爛,瘦骨嶙峋的女孩。
才四歲的她還不知道什麼是生死,但從其他村民們的嘴裡知道,她的爸爸,很有可能會像母親一樣要永遠的離開她了。
“爸……”她手足無措的站在岸邊,聲音沙啞,眼圈泛紅。
一名嬸子此時也發現了呆呆愣愣的女孩,她上前兩步把女孩緊緊的摟在懷裡,用手蒙住了她的眼睛,“月月乖,月月不看……”
時喻剛一恢複意識,一個浪淘就猛地打了過來,嗆得他幾乎快要睜不開眼睛。
迅速穩住身體,從奔湧的河水當中浮出水麵,正準備向岸邊遊過去,時喻就看到一個女人正麵露驚恐,像八爪魚一樣死死的纏著他的胳膊,讓原本就艱難的遊水動作更加的險阻。
擰了擰眉頭,時喻迅速的做出反應,一個手刀重重的砍在女人的脖子上,她悶哼一聲後就徹底的失去了意識。
騰出手揪住了女人的衣領,時喻拖著她開始往岸邊遊。
與此同時,劇情也在一瞬間傳入了他的腦海。
這是一本緊抓時事的年代重生後媽文,抓著時喻胳膊的這個女人,就是文中的女主角周萍。
八零年代初,改革春風吹滿地,站在時代的風口上,許多人抓住時機,創下了一份家業。
寧安村是一個十分偏遠,世世代代耕種土地,有些落後,又有些死心眼的村子。
大多數的村民都覺得那些下海做生意的個體戶是資本家,是被人瞧不起的,是違背常識的,隻有廠子裡的工人,國營企業的“鐵飯碗”才是受人尊敬的員工。
整個寧安村,隻有一個人不這麼認為,那就是村子裡的流氓頭子——盧浩。
在人人都瞧不起他的時候,盧浩獨自一個人偷偷去了南方,做起了“倒爺”的生意,用便宜的本金從南方進來大量時髦的衣裳,再用高價賣給縣城裡的居民,一來二去,盧浩很快就攢下了豐厚的資產。
開著小汽車大搖大擺回村的盧浩,成了村子裡人人羨慕的對象,畢竟,他可是村裡的第一個“萬元戶”!
轉瞬之間,原本人人喊打,被所有人瞧不起的流氓頭子成了香餑餑,媒人的步伐都快要踏平了盧浩家的門檻。
但盧浩在南方待了那麼久,自覺有了眼界的他,根本看不上村子裡這些土裡土氣,一點都不時尚的土妞。
除了一人——女主周萍。
村子裡的大部分人家都有些重男輕女,但周萍作為家裡唯一的女兒,卻是如珠似寶的長大。
在彆人家的女孩風吹日曬幫家裡乾活的時候,她穿著漂亮的裙子在明亮的教室裡讀書。
雖然沒有考上大學,可作為村子裡唯一一個念了高中的女孩,她也是很受人歡迎的。
隻不過,因為原主柯時喻的父親和周萍的父親是戰友,在一次爆破行動中,柯時喻的父親為了救周萍的父親,直接被炸死了。
那時的柯時喻妻子生下一個女兒難產去世了三年,三年來柯時喻一直在部隊也沒有重新找,一方麵為了報恩,另一方麵也是周父看中柯時喻,覺得他是一個可以托付終身的人,就把自家女兒周萍許配給了他。
柯時喻母親早亡,又死了父親,家裡隻剩下一個年邁的奶奶和三歲的幼女,他常年在部隊,沒有辦法照顧她們,覺得取個媳婦幫襯幫襯家裡也是好的,便也同意了。
那個年代雖然有了自由戀愛的說法,可在偏遠的村子裡還是老一套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柯時喻和他早亡的妻子就是靠媒婆說親認識的。
柯時喻沒意見,但周萍卻不樂意,她自詡自己好歹是一個念過書的高中生,怎麼能嫁給一個大字不識的大頭兵,還要去給人家當後母!
可周萍千不願萬不願,也拗不過周父,這門親事就這麼定下來了。
柯時喻人在部隊,不知道的周萍的真實想法,還以為她也是願意的,心疼她一個年華正好的姑娘跟了他,還要替他照顧老奶和幼女,於是在部隊省吃儉用,把自己的津貼全部都寄給了周萍。
周萍拿了那些錢,可卻不想去做照顧人的事,每天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四處揮霍。
柯家一老一小自覺自己是累贅,唯恐周萍跑了不願意給柯時喻當妻子,隻能把所有的苦楚都咽進肚子裡,什麼也不往外說。
周萍喜歡漂亮的衣服,總是上城裡的盧浩那裡買,一來二去,兩個人很快就熟悉了。
盧浩早就看上了周萍的臉蛋,在他有意的誘導下,周萍也開始羨慕盧浩口中所說得那個大城市。
盧浩每次去南方都會給周萍帶些這裡沒有的小玩意兒,而周萍拿著這些東西回村,每次都會收獲一大批羨慕的目光。
周萍沉浸在聲聲的誇讚中,漸漸的迷失了自我,最終選擇了和盧浩苟且。
轉瞬間一年多的時光過去,周萍和盧浩的關係也越發的親密,可就在這個時候,周萍接到了一個晴天霹靂——柯時喻要回來了。
擔心家裡的奶奶和幼女,再加上柯時喻覺得周萍也不能這麼一直沒名沒分的照顧家人,便在一次任務受傷以後,選擇了複原回家和周萍結婚。
柯時喻要回來的消息讓周萍大吃一驚,而更讓她感到害怕的是,她發現自己懷了盧浩的孩子。
兩人商量了許久,最終選擇讓柯時喻主動退婚。
在柯時喻回家的必經之路上,周萍哄騙同村的女孩田小娥去了大河邊,她提前弄鬆了大河邊的石頭,田小娥果不其然掉進了河裡。
柯時喻作為軍人,自然不會見死不救,但當他拖著渾身濕透的田小娥爬上岸的時候,卻發現村裡的村民幾乎有一半都聚集在了這裡。
初春的時節天氣比較冷,衣服穿的也多,可因為在水裡掙紮了許久,田小娥的衣服還是被扯開了。
八零年代的封閉小鄉村,保守又落後,周萍哭哭啼啼的說柯時喻看了田小娥的身子,還抱了她,田小娥沒了清白,她不願意做那等逼死田小娥的人,隻希望柯時喻和她退婚,好好的和田小娥過日子。
眾目睽睽之下,柯時喻說不出反駁的話,周萍成功退了婚,和盧浩走到了一起,還生下了一個兒子。
可隨著盧浩的生意越做越大,身邊也多了許多其他的女人,年紀大又因為生了孩子導致身材走形的周萍很快就被盧浩拋棄了。
那個時候結婚就是在村子裡擺一桌酒席,讓大夥知道他們結婚了就行了,根本沒人想的到要領結婚證的事情。
周萍被拋棄後想要告盧浩,讓他給自己賠償,可問了律師才知道,他們之間的婚姻,根本就做不得數。
周萍為了錢幾次三番的找盧浩鬨,還揚言要去告他,最後逼得盧浩不得不找人打了她一頓,然後送她回了村子。
出去闖蕩多年,吃儘了苦頭,最後回來卻依舊是什麼都沒有。
周萍失魂落魄的走在村子裡路上,然後就看到了一棟與眾不同的小洋樓,修的是那樣的漂亮,看著比大城市裡的彆墅還要氣派。
一問才知道,那竟然是柯家的房子。
曾經那個被她陷害嫁給了柯時喻的田小娥成了富太太,被她嫌棄的柯時喻成了大老板,隻有她,拋棄一切所追求的,到頭來竟然隻是鏡花水月。
周萍後悔了,情緒劇烈的起伏之下,竟然直接猝死了過去。
但周萍死後靈魂並沒有回歸地府,而是一直徘徊在小村子裡。
她看到她的父母家人對她的屍體棄之如敝履,最後竟然是那個被他嫌棄的柯時喻成了為她收屍的人。
在靈魂徹底的消散之前,周萍在心中默默的想,如果能夠重來一次,她再也不要和盧浩走了,她一定要好好的和柯時喻在一起,用自己的一生來彌補對方。
然後,周萍就重生了,重生在了柯時喻複原回家的那一天。
她攔下了去河邊的田小娥,在村民們乾完活回村的時候,找借口撿手絹跳進了奔湧的河水當中。
然而,前世田小娥因為家裡重男輕女常年吃不飽肚子,一到水裡就沒有了力氣,柯時喻抓的她的手很快就把她帶上了岸。
但周萍吃的好穿的好,力氣大的驚人,她因為害怕溺水死死的抓住了柯時喻的胳膊,同時還在水裡不斷的掙紮。
因著她的行為,柯時喻花費了幾乎兩倍多的時間才把周萍送上了岸,可就在周萍上岸的一瞬間,又一個浪頭打過來,很快就又把柯時喻卷走了。
然而這一次的柯時喻,卻再也沒有了力氣重新遊回去。
周萍也傻了眼,她回來是為了彌補的,沒想要害死人啊。
在大夥的勸說下,周萍毅然決然的選擇了不退婚,她說柯時喻是為了救她而死,她生是柯家的人,死是柯家的鬼,她一定要嫁給柯時喻。
在眾人誇讚的目光下,周萍嫁進了柯家,柯時喻退伍回來的所有錢也都進了她的口袋。
周萍原本想要把獨肚子裡的孩子打掉,可去了醫院才知道她的子宮壁比較薄,如果打了就再也沒有辦法懷孕了。
重生歸來的周萍不崽想著嫁給盧浩,於是用孩子威脅,拿著柯時喻的津貼和盧浩合夥做起了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