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妍也不敢耽擱,抹了抹眼淚就回去抄佛經。
次日,吳氏早上剛起來,飯還沒下肚,就聽說老夫人病了。
老夫人病了,晚輩們少不得侍疾,沈家的姑娘們去看過一遭便足夠了,媳婦子們卻是要侍疾的。
大夫人柳氏手裡管著內宅大小庶務,四夫人是庶房的,侍疾的事就落到了吳氏和方氏的頭上。
方氏與吳氏去了兩日,老夫人就將方氏打發了,隻留了吳氏在跟前伺候,意思實在明顯。
開了春,老夫人是舊疾複發,有些咳嗽和乏力,本來病的不重,但事兒卻不少,端茶倒水吃藥,一會兒要枕頭一會兒要毯子,她將吳氏當丫鬟似的使喚,吳氏在永寧堂忙得團團轉。
沈清妍則日日熬夜抄寫經書,據說一天睡不到兩個時辰。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一旬之久,沈清月聽丫鬟們說,吳氏與沈清妍兩個已是容色萎靡,似浣洗院裡操勞的粗使丫鬟。
因是在內室說話,春葉並未有所防備,落井下石的時候,臉上都是帶著笑容的。
沈清月微嗔了一句,道:“這樣的話隻準在我麵前說,若透露出去了,叫人捉住把柄發賣了你……”
春葉乖巧地過去給沈清月按摩肩膀,道:“奴婢聽姑娘的吩咐,已經很管住嘴巴了,這不是曉得夏藤守在外麵,奴婢才敢跟姑娘說這話,逗姑娘開心麼!”
沈清月確實開心,她沒有想到,現在比起從前擔著賢良大度的名聲的時候,舒服自在得多。
她放下針線,道:“看看冰糖雪梨熬好了沒有,我送去給父親。”
春葉出去一趟,很快挑起細布簾子進來,道:“姑娘,燉好了,我已經叫她們用大碗盛了起來。”
沈清月站起身,理了理素稠的裙擺,施施然從屋子裡出去,站在廊下從丫鬟手裡接過食盒,提著去了萬勤軒。
沈世興這些日似乎有些忙碌,他之前去衙門裡點卯,很快就回來,近日回來的很晚,沈清月有些日沒有見著他了。
父女倆今日相見,倒是有彆後小敘之意。
沈世興見沈清月手裡又拿著食盒,臉上笑容燦爛,語氣親昵自然,道:“這回又是什麼?”
沈清月放下食盒,神色溫和,道:“冰糖雪梨,前兒您在家時,我看見您唇上有些上火,就想著燉一些下火的東西,今兒一看,您倒是好了些。”
沈世興胡子一動,笑道:“不妨事,我嘴雖然好了,嗓子還有些發乾,喝這個倒也好。”
沈清月低頭將食盒裡的青花枇杷纏枝花卉紋蓮子大碗拿出來,揭開碗蓋,雪梨果肉嫩白,湯水剔透晶瑩,仿佛還散發著淡淡的甜水味兒。她端起碗遞給沈世興,餘光瞥見他腰上佩戴了多年的光滑玉佩,想必是常常把玩,絡子都有些鬆散,主繩也細了很多。
沈世興接過大碗,嘗了嘗,便讚不絕口,看向沈清月的眼神都帶著些許寵愛。
沈清月攥緊了帕子,有一瞬間的恍惚,前世她從未體會過什麼叫父慈子孝,臨死的時候都不記得父親對她笑是什麼樣子。
還有她被族人勒死的那晚,這事兒必定是沈家幾位長輩們商議過後的結果,沈清月不知道,父親到底知不知道這件事,若是他知道,是不是勸阻過,還是說……父親也默認了?
想到此處,沈清月不免心酸,眼眶紅了一圈。
沈世興坐在椅子上喝湯,還在兀自地說著話,誇獎她的廚藝很好,說她很賢惠。
沈清月最無依無靠的時候沈世興都不在,她已經不習慣去奢求和依靠彆人,偷偷地用帕子按了按眼睛,她聲音微啞了幾分,道:“父親喜歡就好,女兒先回去了。”
沈世興點了點頭,也沒留她。
沈清月剛走不久,吳氏便來了。
老夫人的病一好,吳氏離開了永寧堂,洗漱收拾,精心打扮一番來了萬勤軒。
吳氏非常清楚地知道,在內宅,最重要的始終是男人,何況這個男人還是沈清月的親生父親。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女主的父親,不是簡單的洗白,劇情設置沒那麼簡單,大家繼續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