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世昌沒好氣地同沈世文道:“我還沒說什麼呢,你怎麼都著急上了……”
沈世文一笑,忙問沈世昌,昨兒夜裡怎麼了。
沈清月豎著耳朵聽。
沈世昌道:“出了命案,可巧不巧,那幾個人還是犯案在身的人,說起來也是活該。”
沈家人都投去驚疑的眼神。
沈清月美目微斂,原來張家找的不是張家家丁,而是在外邊找的奸惡之徒,這是要鐵了心要逼死她,若是那幾個歹徒臨時起了歹意,她落到他們手上,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
沈世昌緩緩道:“昨兒有人毀壞了菩薩像,還是好幾個呢,被百姓給……”
後麵太血腥了,那些人有的胳膊腿兒都不見了,沈世昌不好當著女眷們的麵說,就委婉道:“死的很不吉利。”
大太太渾身一僵,接話說:“那不就是我們馬車經過的地方,我還以為隻是和猜燈謎之前一樣,哄鬨一陣子,沒想到會出事……”
沈清月神色淡漠地絞著帕子。
沈世昌繼續道:“若隻是不小心撞碎了菩薩像,了不得挨頓狠揍就是,我聽說好像有人攪混水,那幾個人才死了。”
沈清月眉頭輕輕擰了一下。
沈世興問道:“大哥,人抓住了?”
沈世昌搖頭道:“人太多了,又是大晚上,上哪兒查去?再說了,撕打的人又不是一個兩個,法不責眾,沒得追究了……”
沈清月眼神定住,出神地想,即便這幾個人屍身不全,衙門裡的人也肯定會查清他們的來路的,若追究下去,張家很難逃脫乾淨,恐怕要吃個大虧。
張家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老夫人道:“幸好死的是奸惡之人,是菩薩懲罰他們呢!”
有人低聲嘀咕一句:“誰說不是呢。”
沈世昌麵色有些猶疑,又道:“這案子五城兵馬司的人沒有交給刑部細查,聽說是和誰家裡有牽扯,給壓下來了。”
沈清月挑了挑眉,難怪呢,她絞帕子的手微微收緊,這就說得通了……張家沒有什麼依靠,也就隻有一個永恩伯府,五城兵馬司指揮使肯定是賣了永恩伯府的麵子,才放張家一馬。
難怪昨夜猜燈謎之前發生了騷動,五城兵馬司的人隻是鎮壓,並不驅趕,儘量維持安定,隻怕是永恩伯府的人提前跟他們打了招呼,替謝君嫻開路!
屋子裡莫名靜悄悄的,沈世文麵色沉重地說了一句:“這幾個犯人輕易不會跑鬨市裡來吧,指不定有彆的意圖。這麼大的事,五城兵馬司不提交給刑部?”
沈世昌掃了屋裡的小輩們一眼,委婉地道:“……估計著是有人壓著吧。”
老夫人也淡聲道:“好了,不說了——你們幾個也都不要亂傳,怎麼處理有衙門的裡人操心,該好好讀書的讀書,該好好學女紅的學女紅。”
小輩們紛紛低頭應是。
老夫人打發了人走,留了沈家幾個老爺說話。
沈世昌知道老夫人的意思,他道:“兒子打聽過的,好像說是……是……和張家的人有關係。”
老夫人眉心一跳,問道:“消息確定嗎?”
沈世昌道:“不確定,兒子就打聽了一些,誰知道真的假的。”
老夫人也道:“應該不是的,張家好好端端的,怎麼會和這樣的人牽扯上關係。”
沈世文低聲感歎了一句:“朱門酒肉臭……作惡的都是頭頂烏紗帽的……”
沈世昌臉色不太好看,想反駁一句,卻不知道說什麼好。
老夫人便道:“話也不能這麼說,未必就是張家。”
沈世文也沒頂嘴,不管是不是張家,作惡的就這樣作惡了。
永寧堂裡議論著,院子外沈家的爺們兒和女眷們也都熱議起來,他們還年輕,說的話大抵與沈世文相同,還說作惡會不會有報應。
沈清月唇邊勾著淡笑,沒報應?怎麼可能沒有報應?
永恩伯府再照顧張家,還不至於大方到替張家出銀子周旋,張家這回不掏空家底打點才怪。
張大人難得才升了個有油水的官。
前世沈清月嫁過去的時候,張家實在空虛,她公爹都準備一腳踏進泥濘裡去,叫她給攔了回來,當了自己的嫁妝,讓張家上上下下乾乾淨淨地過日子。
這輩子張家沒了她,又遭了難,就不知道是什麼樣子了。
哦,沈清月還差點忘了,張軒德姑舅家還有幾門子好親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