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謝君嫻去花廳的大廳裡謝了賞便回了暖閣裡,她身邊除了丫鬟多, 其他小娘子也多, 走在她身邊, 如同眾星拱月,一般的小姑娘瞧了總是要豔羨或是敬畏的, 或至少也是客客氣氣,以示友好。
沈家的四個姑娘, 沈清月和沈清舟兩人下著棋, 旁若無人的樣子, 謝君嫻從暖閣門口走過去,她們倆瞧也不瞧。
謝君嫻見多了追捧的眼光,又與沈家和沈清月有過交鋒,此時已將沈清月放進了眼裡。
她進了暖閣,有幾個姑娘鬨著說要下棋,她們字兒寫得沒有謝君嫻好,想在棋局上與她過過手,棋藝好的幾個姑娘, 早就蠢蠢欲動。
謝君嫻應了, 侯府的丫鬟立刻擺了新的棋桌。
正好沈清月與沈清舟下完了棋, 她抬眸示意沈清舟一眼,便起身同另外兩個道:“屋子裡悶, 出去走走。”
裡邊的人下棋, 都有比試的意思, 沈清月不想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出風頭, 更不想故意藏拙,若日後被戳穿,未免難堪,不如不參與得好。
沈清慧正看著熱鬨,當下被叫走,有些不樂意,沈清妍倒是很乖巧聽話。
姐妹四個一走,屋子有幾雙眼睛就跟了過去。
謝君嫻身邊有人低聲輕笑道:“可彆是怕了。”輕輕的一句,也不知道在說誰。
沈清月領著幾個妹妹往廳裡去,繞到方氏身後,與她打個招呼再出去走走。
此時方氏右手邊過去幾位,便果真是蘇老夫人,她與人言笑晏晏,絲毫沒有媳婦生病的憂慮之情。
座上的永南郡主身邊,坐了一個身穿水紅挑線裙的姑娘,沈清月聽見她喚了一聲“義母”,便抬頭看了一眼。
方氏順著沈清月的視線看過去,笑著小聲解釋道:“這是胡閣老的孫女,她的母親與郡主是好友,胡小娘子認了郡主做義母。”
難怪永南郡主替小娘子和顧淮做媒。
沈清月攥緊了帕子,多看了一眼,胡小娘子生得端莊,臉上一對酒窩,柔婉動人,乖乖地挨著郡主坐,唇邊有淡笑,一雙煙涵眉,帶著些許輕愁。如果要用花比,她該是柔弱嬌軟的芙蓉花。
與沈清月這種冷冷清清的蘭花完完全全是兩種花。
前一世顧淮娶了胡小娘子,大概還是喜歡這類姑娘的罷,這樣看去,其實兩人倒也般配。
廳外又走進來一個丫鬟,稟了永南郡主,道:“回郡主,世子爺說,他領著客人去了後山腰侯爺的書房裡論畫,一會子要下山來,過來見一見您。”
永南郡主還拉著胡小娘子的手,同丫鬟笑道:“叫他們來罷。”
廳裡長輩眾多,男客隻是過來拜見主家的女主人,並無妨礙。
聽裡與暖閣裡的姑娘們聽說郎君們要來,竊竊私語起來。
沈清月沒往心裡去,她收回視線,俯身在方氏耳邊低語幾句,便帶著妹妹們離開了花廳,在擺了許多蘭花的水榭裡待著。
侯府的水榭方方正正,很寬敞,若有兩個人分彆站到兩個角落,都聽不見對方說話,經風再一刮,聲音就更模糊了。
為著取樂,水榭裡也擺了長桌與凳子,放置了琴棋書畫等一應用具。
沈清月臨水而坐,沈清舟自顧賞著蘭花,另外兩個有些悶悶不樂,郎君都要來了,她們也想看看這些豐標不凡、夭矯不群的郎君!偏沈清月帶著她們躲過來,什麼也瞧不見。
四個人沒坐多久,隱隱約約聽見後山上傳來樂聲,簫聲縹緲,遙遙從蔥鬱蒼蒼的山腰飄下,如仙人奏樂。
沈清慧知道郎君們都在後山的書房裡,便猜得是他們,扭頭就喜著問沈清舟道:“舟姐兒,這是什麼曲子!真好聽!”
沈清舟道:“《春江花月夜》。”
沈清月凝神聽去,雖然是一首綿綿舒緩的曲子,山上的郎君卻奏得很疏闊不羈,想來此人也是豪放大方之人。
姐妹幾個正聽著,水榭裡來了人,暖閣裡的姑娘像是也被樂聲吸引,跑來聽簫。
謝君嫻身邊的姑娘道:“好像是簫聲。是誰在吹簫?”
胡小娘子也在,她對忠勇侯府裡的人比這些姑娘都熟悉,便柔聲道:“不是哥哥們,應當是客人。”
郡主的兒子,沒有會吹簫的。
眾人便奇了,是誰在吹簫。
簫聲依舊不斷,有人讓提議說山上有簫,山下不如奏琴,合一合這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