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大結局(二)(1 / 2)

棄婦扶搖錄 西瓜尼姑 16724 字 8個月前

第一百八十三章

沈清妍的丈夫得了臟病, 她竟回沈家借銀子。

以沈清月對沈清妍的了解,絕不信沈清妍是為了借銀子給蘇言序治病。

但沈清月並不想主動搭理這件事, 反正沈世興會過來找她的。

果不其然,當日下午, 沈世興就來找沈清月了。

沈世興不是來找沈清月借銀子的, 而是來找她拿主意的, 他期期艾艾道:“康哥兒說今兒碰見你了,清妍回家的事,你知道了吧?”

沈清月道:“您想說什麼?”

沈世興垂頭喪氣道:“清妍想和離。”

沈清月不說話,這倒像是沈清妍做的事,但是蘇家就這麼一個嫡孫, 蘇老夫人在保定失了依靠, 祖孫二人都是不事生產的人,手裡的一點錢財, 早折騰光了, 怎麼可能會放沈清妍走?

這才是沈清妍要銀子的目的。

沈世興道:“蘇老夫人說……除非沈家給一萬兩銀子, 否則絕不答應和離, 連休妻都不肯。”

沈清月冷笑,一萬兩銀子,沈清妍的嫁妝都沒有這麼多, 蘇家也敢開口。

她問沈世興:“您打算怎麼辦?”

沈世興歎了口氣, 道:“銀子我是拿不出來的, 我賬上隻有幾百兩銀子了, 家裡還要開支, 我來問你,想聽聽你的意思。”

沈清月想起了前世,沈清妍也是做了寡婦回家,說明吳氏也沒有舍得出一萬兩銀子給她,吳氏做母親的,也就做到這份上而已。

她冷冷淡淡地道:“無非是兩種法子,一則您拿一萬兩出來給蘇家,蘇家答應和離,二則等蘇家姑爺沒了,就叫她回家。蘇家姑爺沒有官身,沈清妍用不著替他守寡一輩子,銀子也省下了。”

大業許寡婦再嫁,隻要不是六品官員及以上的誥命夫人,喪夫之後可自行再嫁。

就是名聲有些不好。

沈世興自己琢磨了半天,道:“她回來,沈家還跟以前一樣待她。”

這就是拿下主意了。

沈清月端起茶,抿了一口,有送客的意思。

沈世興也懶得待了,就回了家去。

在這之後,沈清月再去沈家的時候,都沒見到沈清妍的影子,大抵沈世興同沈清妍之間,已經商定了結果。

沈清月又來沈家,是為了探望沈正越,沈家人裡,就沈正越受了傷,而且還傷得不輕,沈家長輩早來慰問過了,同輩的人,約著一道過去看一看沈正越。

他們本來以為沈正越一個病人會很喪氣,沒想到他躺在床上還很精神,像是有什麼喜事似的。

沈大看出沈正越的異常,就問他是不是有喜事。

沈正越笑道:“叫大哥說對了,不過時日尚早,你們再等些日子,就等著喝我的喜酒。”

他又補了一句:“雙喜臨門!”

眾人越發好奇,到底是什麼喜事,沈正越卻閉口不言。

沈清月等人走了之後,申誌文就來了,他提著茶和酒來的。

沈正越跟申誌文交往過一段時間,他知道申誌文不是什麼好人,但也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人,眼下對方示好,他也沒有推拒。

申誌文放下禮物,同沈正越作揖道:“恭喜五爺,這怕是要高升了!”

沈正越看著自己的斷腳趾,淡淡笑道:“你怎麼知道!”

申誌文恭維道:“照磨所全罩你護著,否則出變故的那天晚上,戶部的東西還不知道要損毀成什麼樣子。你不升主事,誰升?”

他倒是八麵玲瓏會察言觀色。

申誌文又曖昧不明地笑道:“即便沒這事兒,也該你升的。”

沈正越問他:“為什麼?”

申誌文隻道:“你們沈家都是金貴人,步步高升理所應當,我可是要來喝五爺升遷喜酒的。”

沈正越笑著道:“本來喜酒是該要請你喝,但是我這回雙喜臨門,恐怕夫人不喜,再說時機也不合適,就不大張旗鼓了,但你的心意,我領了。”

申誌文聽出意思來,又問沈正越道:“是哪位佳人?”

沈正越嘴角噙著笑,雙眼明亮地道:“爺的夫人,隻有一個。得了,甭問了,以後就見著了。”

申誌文告辭後,沈正越一個人躺在床上回想起他跟五太太和離之後,在尼姑庵見麵的場景,他的心忽然又開始泛酸……若早知道秀宜自小產之後再不能生育了,他怎麼舍得跟她和離,更不會在和離的時候跟她說“你從今以後可以去嫁你的高官厚祿如意郎君”了。

沈正越抽過自己嘴巴子,但後悔是沒有用的,把人娶回來好好疼愛才是正經,他也想過了,往後庶子都給秀宜教養,他隻認她做他的正室夫人。

沈正越養好了傷,便叫趙氏準備聘禮,等他一升遷了,就重新迎娶秀宜過門。

但沈正越高升的日子遲遲沒來,因為這場大亂的餘波直到六月才徹底平息,吏部顧不上考核跟文選,連周學謙這類等著等著外放的人,也被耽擱下了。

六月過後,永恩伯府三族全誅,貪汙軍餉者眾,多半出自武軍都督府裡,兵部尚書趁機將五軍都督府的軍權收攏,五軍都督府,如今隻是空有其名。

外患平定後,閣臣們則趁著抄家收繳下獄官員的家產之時,順便推行了新法,從方方麵麵加大了官吏貪汙和百姓、商戶偷稅、漏稅、避稅的難度。

顧家生意也受到一些波及,沈清月手裡的良田和鋪子都乾乾淨淨的,倒是輕省不少。

顧淮在翰林院裡待了幾個月之後,便去了詹事府做太子的講讀老師,因他本身學識淵博,才高八鬥,且誌高行潔,在文人裡有很好的風評,太子對他便有幾分欽佩,另有寧王一事,敬佩中則又多了兩分親昵。

顧淮雖在從前得罪了不少人,但那一批人多半都在清算當中被抄了家,眼下皇帝年近六十,太子保不齊什麼時候就要順位,眾人雖然不說,卻眼明心亮。

如今顧淮也算是另一種“炙手可熱”。

至於張家人,張軒德被流放,謝君嫻不想充入教坊司,托人花了些銀子,與張軒德一起流放,張寶瑩瘋瘋癲癲,也跟了過去。

一家三口人,跟著順天府衙役,流放天涯海角苦寒之地。

流放途中除了條件艱險,衙役們都各有心思,謝君嫻貌美如花,時時刻刻膽戰心驚,唯有花出去她身上藏匿的最後一點值錢東西,才保全了清白。

到了南方之後,張軒德和謝君嫻輾轉幾次,又到了新的衙役手裡,日子就沒那麼好過了,張軒德經常遭到毆打,謝君嫻也吃了些苦頭。

謝君嫻身無分文,唯有張軒德懷裡,還裹著些東西,她見張軒德常常在夜裡警惕地抱懷睡覺,以為裡麵有什麼值錢東西,便趁著衙役不在的時候,悄悄與他商議,要不將東西拿出來賄賂他們,以求一刻安生。

張軒德口腔裡還有血腥味兒,死死地護著懷,冷臉道:“他們隻是打我,又沒有打你,我這裡麵早沒有值錢的東西,否則我早給了他們。”

張家敗落皆因謝家,謝君嫻嫁入謝家之後,又沒有幾個嫁妝,張家出了事,她一分銀子都拿不出來,因銀子引起的矛盾數都數不清,謝君嫻便是神女,在張軒德眼裡也成了狗尾巴草,他現在對謝君嫻可以說是半點好感都沒有。

謝君嫻受不了衙役輕薄,料定張軒德肯定藏了值錢的東西,便撲過去搶。

張軒德畢竟負傷,最後還是讓謝君嫻得手了。

謝君嫻至死也想不到,張軒德懷裡藏著的竟然是沈清月的畫像!

她崩潰又茫然地問張軒德:“你為什麼要藏沈清月的畫像?為什麼?!張軒德,我求我嫁給你的時候,是怎麼說的?!”

張軒德早跟當初態度不同,他懊悔地道:“我真後悔娶的是你,要是當初我娶了沈清月,我還會淪落到這種地步嗎?我們家都是你害的!你害死我的父母,害死我的妹妹,謝君嫻,娶了你是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

謝君嫻這一刻算是徹徹底底看清楚了她嫁了個什麼玩意,她從前是有些妒恨沈清月的,這一刻她卻絲毫不恨沈清月了,她恨死了張軒德,她恨不得張軒德死掉。

她也想不到,自己會有那麼大力氣,能趁著張軒德睡著的時候,活活把人掐死。

張軒德死的消息,傳回了顧淮耳朵裡,信上說,不是衙役想法子折騰死張軒德的,而是謝君嫻掐死了張軒德,而謝君嫻在半路上使了計逃跑,已經不知所蹤。

流放路上,死幾個人,十分正常。

張家人,死絕了。

顧淮看完秘信,便燒掉了,沈清月端著湯進來,問他燒的什麼東西。

顧淮淡淡地道:“張軒德死了。”

沈清月愣了一瞬,這個消息來的很突然,隨即她又若無其事地將湯放在顧淮跟前,壓根不問張軒德怎麼死的,隻笑著道:“把湯喝了吧。”

顧淮接湯的時候,目光掃過沈清月的手腕子……這世上有的人就不該活著。

沈清月等顧淮喝完了湯,拿了湯碗出去,子時的時候,她見顧淮還沒來,便披著衣服去問他:“明兒要給太子講讀很多東西嗎?”

顧淮放下手裡的東西,起身道:“不是,皇上今年要開恩科了,我在替原來的學生們,還有一些好友們準備些東西。”

沈清月笑道:“要開恩科了啊?”

顧淮滅了書房的燈,挽著沈清月的手往內室裡去,說:“這幾個月官員殺的殺,貶的貶,朝中處處都很缺人,但夠得上資曆的畢竟少,開了恩科,今年八月過了,吏部就有人了。”

“那倒好,我二哥今年就能再參加科舉了。”

七月的時候,禮部就開始籌備恩科的事,吏部則著手稽考與文選之事。

沈世文經此一劫,因風評很好,又升了一級,暫時走不脫,但沈清舟的親事卻已經定下了,他過後還是要外放出去。

沈世昌依舊待在被貶之後的位置上。

周學謙則準備動身去真定,他過來辭彆了沈家人,說三日後便出發。

他見完了老夫人,去見沈世文的時候,正好在同心堂裡碰到了沈清月。

沈清月也沒有刻意躲避,安安靜靜地坐在二太太身邊,坦然地麵對著周學謙。

周學謙麵目平靜地同沈世文和方氏道:“我與妻準備一道去真定,我母親準備回台州府,不過她們倆都身體不適,便隻好我一人過來與諸位告辭。”

沈清月抬頭看了周學謙一眼,他到底是心軟的,也是有責任心的,周夫人肯放手,他又舍得下決心將婆媳二人隔開,若往後夫妻二人好好經營,未必沒有和好的一天。

周學謙若不想和離,這樣是最妥當的方式。

沈世文問周學謙:“今年開恩科,你不等明年會試了?”

周學謙道:“真定是個好去處,我且先去了再說,明年二月若合適,我再回來,若不中,就還在真定。”

沈世文溫和地笑著道:“真定甚好,你外放三年有了政績,很容易入京,兩條路都好走。”

周學謙淡淡一笑,謝過了沈世文與方氏的囑咐,臨走前,餘光終究還是在沈清月坐的方向定了一瞬。

沈清月也沒有什麼話同周學謙說,唯有祝他前程似錦。

這廂周學謙來報了喜,沈世興也興衝衝回了家中,聽說沈清月在同心堂,也巴巴地趕來報喜,說他升了!

沈世文問他:“升哪裡去了?”

沈世興哈哈大笑道:“還是照磨所,以後就是照磨所主事了,等我再一二年,興許就能去十三清吏司!”

沈清月坐在屋子裡,也沒有特彆高興,畢竟前世她和離回家的時候,沈世興就升了。

沈世興這些年來雖然隻是點卯混日子,但吏部考核他年年都過,資曆是夠的,升為照磨所主事,也很正常。

沈清月看著一屋子的人,還有離開的周學謙,不在場的顧淮……他們這一世和前世或許稍有不同,但大多數人,大體上人生前途是沒有變化的。

就連死掉的張軒德,應該也是沒有變化的——她前世雖未與舒家相認,但與張家和離後死在沈家,張家的日子,不會太好過。

沈清月忽然明白了,有些事冥冥之中早就定數,除了老天重新給了她一次機會,讓她有能力改變自己的事,旁人的命運,她很難改變,尤其是顧淮這樣身世和命運都十分複雜的人。

沈家的幾件好事兒,傳去了各方各院。

沈世文的升遷,在大家的意料之中,沈世興升任照磨所主事,則有些出人意料。

沈清月念及沈正越與沈世興同在照磨所,臨走前,特意與沈世興囑咐了兩句,說:“五哥這幾月聽說很上進,您升了他沒升,您在他麵前說話的時候,多多注意些,不要太得意,省得惹人記恨。”

沈世興笑道:“你放心,爹沒得去自家人麵前炫耀!”

再說了,他現在春風得意,用不上炫耀,心裡就已經很暢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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