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1 / 2)

黎錦回到家裡, 發現院子裡向陽的地方擺了兩個木盆和一個木桶。

裡麵都盛滿了水, 好像在利用太陽把水曬熱。

黎錦把背簍放在書房裡,如今多了書房, 他一般都是直接先回書房, 整理好書本和筆墨紙硯, 再寫出今晚需要學和練的計劃, 提醒自己就算很累了也必須勤奮、不能放鬆。

業精於勤荒於嬉, 說的也就是這個道理。

畢竟他是穿越人士,此前原主的基礎又差, 他腦海裡可以熟練運用切換的東西除了這裡的官話和方言外, 已經什麼都不剩了。

明年二月就得參加縣試,黎錦想, 自己比起那些從小就學習的人,已經算起步很晚了。

所以他更是時時刻刻不敢懈怠, 他自覺自己天賦也沒有強大到驚人的地步, 如此一來, 隻有自製力和恒心,才是他勝過同齡人最大的金手指。

比如黎錦下定決心練字, 他每天就會至少認真的練習五到十張大字,毛邊紙雙麵練習。

就算那天挑水種地,肩膀和胳膊已經酸痛不已, 他依然堅持著。

如今,黎錦覺得自己的字已經小有成效。

但還達不到讓他滿意的地步,所以, 每天的練習依然不能停下來。

縣試規定答卷必須用楷體,但時下流行的顏體和柳體卻沒有做過多要求。

黎錦如今抄書用的就是柳體,他覺得等到真正考試的時候,自己的柳體應該已經寫得不錯了。

黎錦今日一共列了三條計劃。

第一,溫習《禮記(中)》,默背流暢即可。

第二,謄抄《禮記(下)》,約莫一個半時辰。

第三,習字筆畫‘撇’。

當然,所有的讀書計劃開始之前,黎錦得先吃完晚飯,再去給菜地澆了水。

黎錦擱下筆,出了書房,正巧少年從後院走出來,看樣子準備把院子裡的水端回臥室。

黎錦上前接過水盆,隨口問道:“曬這些水做什麼?”

少年跟在他身後,十分誠實的回答:“洗澡。”

黎錦腳步一頓,差點要當場表演平地摔。

少年解釋道:“今日村裡的穩公路過家門口,問了我一些身體恢複情況的問題,然後我請教他我最近是否可以洗澡,穩公說可以了。”

黎錦想,少年生完孩子後也沒有惡露,按理說可以衝澡。之前他擔心哥兒身子虛,這才沒叫他洗澡。

如今已經過去接近一個月,既然穩公都這麼說了,少年自己也想洗,他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但黎錦卻端著水盆,腳步方向一轉,朝屋外走去。

少年跟在他身後,見他如此動作,也沒有絲毫不忿的神色。對他真是無條件的信任。

隻見黎錦把水盆放下,拎起水桶,朝廚房走去。

接下來,生火,看樣子要重新燒水。

少年這才開了口:“阿錦,隻是洗澡的水,不用浪費木材了。”

黎錦說:“你身子虛,水燒開了以後晾涼再洗澡,我才放心。”

這時代已經有殺菌消毒的說法了,隻不過隻有在給剛出生的小孩子洗澡,才會燒開水再晾的溫一點,給大人洗澡就沒這麼金貴。

少年唇角抿出兩個乖巧可愛的酒窩,黎錦最後一句‘我才放心’,讓他今日開心到極致。

他也好想做出事情來回報阿錦,但苦思冥想下,居然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

一瞬間,少年神情就變得有些氣餒。

黎錦轉過頭,正好看到他眼神中的鬱悶,隻覺得這人怎麼無論做什麼動作,都如此的乖巧。

他沒忍住在少年鼻子上刮了一下。

“你在這裡看著鍋裡的水,燒開後用瓢盛進盆子裡。我先去給菜地澆水,等我回來,水溫不燙的時候,再去洗澡。”

黎錦叮囑一遍,看著少年乖巧的點頭,自己這才放心去澆水。

等到他回來,發現少年在燒水的空擋,已經擀了麵,在另一個鍋裡準備煮麵吃了。

不得不說,少年做家常飯的功夫實在一流,就算是帶著糠皮的麵粉,他也能把麵揉的十分筋道。

昨日做的豬蹄湯還被少年存在牆角的壇子裡,把麵撈出來,豬蹄湯用鍋熱一遍澆上去,再撒一點蔥花和鹽巴,簡直無比美味。

黎錦墨背了《禮記(中)》,少年也把晚飯做好了。

兩人吃了飯,大鍋裡之前燒開水的水溫也差不多可以洗澡用。

少年把水用盆子裝了,黎錦和他一起端進屋去。

黎錦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下,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什麼幫得上忙的。

於是他說:“我就在院子裡,你有要幫忙的地方,直接喊我就是。”

少年應了聲,黎錦自覺地出門。

他先在院子裡站了一會兒,直到屋裡有水聲響起,自己也去打了水洗把臉。

然後靜了靜心,去書房抄書。

黎錦這邊落筆,才抄完一段,突然聽到少年在屋裡喊自己。

“阿錦、阿錦。”

黎錦急忙擱下筆,走到屋子門口,聲音透進去:“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少年聲音有些小,說:“你能不能先進來。”

黎錦:“好,等我淨手。”

他剛在寫字,手上難免會沾到墨水。

黎錦進去的時候,少年背對著他,沒穿衣服,站在之前放案幾的地方。

地上有一個木盆,裡麵還有塊布巾。

少年說:“能不能,幫我擦擦背。”

黎錦沒說話,但他已經蹲下,把布巾擰的半乾,去給少年擦背。

屋裡燭火昏黃,少年的背卻很白。而且他人瘦,後背的兩片蝴蝶骨顯地脆弱又精致。

少年就算性子再怎麼爽朗,此刻背對著黎錦,也是十分麵紅耳赤。

他原本沒想著叫黎錦給自己擦背的。

但洗著洗著就想起阿爹之前跟他講的話,阿爹在知道自己時日無多後,十分擔心他以後的婚事,給他講了不少話,也不管那時候他聽不聽得懂。

畢竟在這個時代,哥兒的後半生幸福與否,全看自己的丈夫和孩子。

一個人自立自強太難了,還會麵臨世俗的指指點點,沒有強大的心理承受能力,是絕對做不到這一步。

阿爹當時說過,就算丈夫寵他,也切不可恃寵而驕。

後來阿爹問他:“你知道恃寵而驕的度在哪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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