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錦找了一個和麵盆, 把這些紅豆全都倒進去,然後用井水泡著。
但他依然覺得秦慕文的臉色有些奇怪。
黎錦看著他把東西收拾好, 皺眉問道:“送紅豆,講究很大嗎?”
秦慕文抱起小包子,看著黎錦,認真的點了點頭。
“這種紅豆與另一種原名叫‘相思豆’的紅豆同名, 相思豆是傳遞情愛的信物。
但因為相思豆產地遠在南方, 運送不方便, 所以北方許多人家就用紅豆來代替相思豆。”
黎錦覺得自己額角跳了跳,他指天發誓:“我跟柱子哥絕對清清白白。”
這話成功讓秦慕文臉上帶了笑意,剛剛的陰霾也一掃而空。
黎錦不知道的是,因為這個時代有哥兒這種性彆, 所以大家對真正的龍陽之好也不那麼排斥,畢竟外表看起來都一樣的。
有的村子窮, 家裡人又特彆希望生個男孩, 甚至一見剛出生的嬰兒是女孩或者哥兒,直接就溺死。
這就導致那些村子裡基本上全都是男孩,但又因為窮, 民風不開化,鄰村才不願意把閨女嫁過去受苦。
那些村子裡很多男人一把年紀都娶不上媳婦,連哥兒也娶不到,隻能內部消化,結為契兄契弟。
秦慕文在家裡還未破敗的時候,讀過一些遊記, 裡麵都有類似的記載。
當然,他當時年紀小,不喜歡讀那些‘之乎者也’,最喜好故事類的話本子或者就是各種見聞遊記。
此前他得知自己要被賣掉的時候,真的擔心被賣到那種地方去。
後來萬幸,他被黎錦的母親看中了,帶回家嫁給黎錦。
秦慕文看著黎錦一臉無辜卻又對他無可奈何的表情,唇角抿出兩個淺淺的酒窩。
他把小包子放下,自己走到阿錦跟前,踮起腳,在他下巴上親了親。
“我知道,是我之前想錯了。”
黎錦心裡驚訝,但臉上表情依然沒變,這還是少年第一回主動親他。
黎錦看著少年背過身抱起小包子,露出紅彤彤的耳尖。
他說:“那我們現在出發,下午回來給你炒紅豆沙。”
同樣的對話也發生在李柱子家裡,他媳婦兒聽到他居然給黎錦送紅豆,差點氣地吃不下飯。
李柱子更是無辜:“是你說這東西好吃,咱家人有個頭疼腦熱都麻煩的黎錦,我這才眼巴巴送過去。”
李柱子的媳婦兒說:“黎錦收下的時候臉色沒有什麼變化?”
李柱子無比耿直:“很正常啊!你到底想說什麼?”
他媳婦兒被他氣地不說話了。
後來在兩個男人都不在家的時候,李柱子媳婦兒借著給黎錦家送菜的空擋,與秦慕文交流了這件事。
他倆最後共同一致的認為自家男人太粗心,在這方麵都不注意。
不過這件事也算揭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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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中秋隻有夫夫倆在,小包子則被忽略了。這次重陽節,是一家三口第一個準備一起遊玩的節日。
雖然早上有個小插曲,但有了黎錦的解釋,絲毫不影響秦慕文的準備遊玩的興致。
一路上黎錦抱著小包子,秦慕文背著行囊,裡麵裝了一些烙餅和果子。
當然,他懷裡還抱著一個罐子,用布層層疊疊的包起來,這是包子的米糊,需要保溫。
黎錦見自己想到要準備的東西,少年完全不用提醒,一個個也都準備好了。
他揉揉秦慕文的腦袋,說:“我們出發。”
重陽節的氣候沒有六七月那麼熱了,今日又是節日,路上行人也比往常多了一倍,大部分人都拖家帶口,指望著今天祈福。
這要繞到山東麵去,與以往去鎮子上的路不一樣,而是一直沿著河邊走,路也沒有多寬敞。
小包子第一回出門,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極了他阿爹。
當然,他被黎錦抱著,也隻能看到一點點風景罷了。
樹梢上的葉子逐漸變黃,蟬鳴早在不知不覺間消失了。
往日黎錦一直都是鎮子和村裡兩點一線,每日忙碌又充實,很少注意外麵景物的變化。
而現在,他看著樹上半黃的葉子,才恍然意識到自己來這個世界已經三個多月了。
如今他非但沒有一點不真實的感覺,反而還十分享受這寧靜的日子。
吾心歸處,便是家。
沿著河邊走了半個時辰,終於看到一處較為平坦的上山路。
黎錦帶著秦慕文,抱著黎若,跟著人群慢慢往上走。
耳邊都是周圍人或說或笑的聲音,好不熱鬨。
“爹,快來看,那些紅豔豔的果子是什麼啊?能吃嗎?我摘回去給弟弟吃!”
一個七八歲的女童拉著她爹的衣角,指著路邊的樹問道。
“那是茱萸,不好吃,你牽著你娘,彆走散了,爹給你摘一串,彆在頭發上。”
黎錦順著他們指的方向看過去,隻見那山茱萸葉子扁圓,每一節樹梢都掛著紅彤彤的果子。
一顆顆結成串垂下,像極了垂落的流蘇。
他一貫不喜歡湊熱鬨的,但卻又覺得這些果實的顏色與少年眉梢的朱砂痣即為相配。
於是也忍不住,上前摘了一串。
黎錦說:“你頭發梳的太好,我怕彆上去會弄散,就彆在你衣領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