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兩個兒子的話, 黎錦腦海中驀地浮現‘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這句話來。
他曬黑也不是這一個月的成果。
此前在宋先生那裡學習,早起出門的時候還能披星戴月, 中午回去就得頂著太陽走一個多時辰;後來去了府城,日複一日的讀書練字,他練字可是在院子裡、水池邊,曬到也是不可避免的。
隻是最近一直在奔波,曬得時間更多了點, 再加上小包子懂的東西越來越多, 才有了之前的場景。
小山豹叫完第一句話後, 他阿爹雙目瞪大,道:“山豹會叫爹爹了。”
至於最後那個發音不準的‘嘿’字, 直接被他忽視了。
二崽這時果然很給麵子的說:“爹!”
雖然發音依然不標準, 但跟他哥哥剛學會說話那會兒叫的‘嗲嗲’有天壤之彆。
二崽會叫爹完美的抹去了黎錦剛剛收到的創傷。
小包子也完全沒意識到最開始弟弟說了什麼。他高興的道:“弟弟終於會說話啦!”
小山豹會開口了,倒是讓家裡臨近年關的喜慶氣氛更濃鬱了點。
秦慕文讓小茶給倆孩子縫新衣服, 買的都是上好的棉花, 選用同色係的布料, 等到大年初一再給倆孩子一起換上, 分外喜慶。
而秦慕文則在給黎錦縫參加會試的衣服, 隻是如今還沒張榜公布具體能穿幾層夾襖,秦慕文暫時縫製的都是單衣和半成品夾襖。甚至還準備了一件皮衣。
去年萬雲參加會試那會兒,朝廷就規定不能穿夾襖,以防攜帶夾帶,隻能穿單層皮衣。
現在若是不早早的準備好布料和皮革,等到一月張榜公布後, 京城裡所有賣衣裳的鋪子都會加價不說,還不一定可以搶得到。
眼看著馬上就要接近年關,祝善依然每日雷打不動的往船塢跑。
黎錦自然同去,這會兒工部還在當值的人少,他自己上手給船隻模型做一些微調,身前身後沒有人跟著,很是自在。
以往,黎錦和祝善做東西的時候,身邊總是會圍著人,倒不是說盯著他們不讓隨意觸碰。
那些人也都是抱著學習的心態,隻是勁頭太大了些。很多時候黎錦和祝善也僅僅隻有個念頭出來,身邊就一堆人問東問西,黎錦有時候甚至都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除夕前日,黎錦和祝善先生也不再出門,而是留在家裡過年。
這一點清吏司的員外郎很是清楚,直接派人在這日給他們送了‘年貨’。
黎錦不知道祝善先生那邊的情況,他這邊就有二十兩白銀,皮革一張,黃花梨木一小塊,祿米、鱸魚、排骨等應有儘有。
送禮的人穿著工部官服,見到黎錦後笑嘻嘻的,黎錦認出來,這人平時問他問題也是最多的。
“這些都是員外郎大人安排的年貨,我不過是跑腿。很多人想跟我搶,沒搶過我。我要恭祝先生來年高中,平步青雲。”
黎錦笑道:“多謝。”
那人道:“先生不覺得我煩就好。”
黎錦外表看起來生人勿近,但其實問他東西的時候,他都會耐心的解答,甚至有些概念和公式嘴巴上解釋不清楚,他就直接畫草圖來解釋。
確保提問的人有所收獲為止。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黎錦在船塢的口碑直線上升。
黎錦問他可用過飯否,這人很懂進退的說:“家裡妻兒還在等我,改日定來上門叨擾。”
工部都水清吏司不僅主管造船,還司掌稽核、估銷河道、水利、橋梁等工程經費,河運的稅收他們也能撈一筆油水。
確實讓人意想不到的富足。
這人走後,秦慕文去摸那皮革,料子不薄不厚,單麵光滑擋風,正好可以穿進會試。
他說:“這比我挑的那件料子好,正好可以再給夫君縫一件皮衣。”
黎錦聽到他的話後,忍不住拉著他的手往主屋走:“之前那件就足夠了,文文,會試也隻允許考生穿一件皮衣。這張皮子留著給你和孩子們做冬日禦寒的外袍。”
秦慕文還想解釋,“可是這件料子更好點。”
黎錦笑著說:“科舉拚的是學識和毅力,皮衣這一點點差距,改變不了什麼。再說了,號房還有火盆,不會太冷。”
秦慕文看著自家被曬黑一點,但卻更加從容自信的夫君,隻覺得心跳得很快。
他跟夫君成親七八年,孩子都有兩個了,可他現在看著夫君,依然會覺得自己每一刻都在欽慕他。
當晚,秦慕文窩在黎錦的臂彎裡,思緒飄得很遠很遠。
在剛生完小包子那會兒,夫君浪子回頭,認真學習養家。那時他心底對夫君的喜歡其實沒多少,卻也覺得夫夫間這樣就足夠了。
阿爹也經常教導他,一輩子太久,感情很難維係這麼長的時間,自己做好分內之事,過得好,心理滿足,不要在乎旁人眼光。
可後來,他會為了掛念夫君,把小包子放在熟人家裡,自己一個人大晚上去村口等他歸來。
或許,從那會兒開始,他想要的就不僅僅是‘相敬如賓’了。
想到這裡,秦慕文身體驟然有了反應,而他又和黎錦貼的很近,這一點微妙的動靜,黎錦很快就察覺。
作為哥兒,就算他發育的再怎麼晚,如今二十一歲,過完年就二十二了,也算是血氣方剛的年紀,情動之時身體的反應更是十分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