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輕撫在臉上, 帶來晚秋的寒涼,頂樓燈火通明,侍者用小提琴演奏著優雅浪漫的樂曲, 然而在座的兩位卻是郎無情,妾有意。
白小姐看著鬱止不疾不徐喝水吃甜點, 半點也沒緊張的模樣,心中對他更為欣賞。
然而她也心知,欣賞又如何?這個男人並不是自己能掌控的。
從對方拒絕開始, 她就沒有了機會。
白小姐抖落手上的香煙, 將它滅在煙灰缸裡,合上麵前的雜誌,對鬱止笑著道:“都說了, 我不喜歡勉強彆人, 既然鬱先生不願意,那便算了, 這次是我冒昧, 接下來的時間, 祝鬱先生在遊輪上玩得開心。”
說罷, 她起身便要離開, 卻在走了幾步後, 忽然又停下回頭笑道:“對了, 作為賠禮, 我便免費告訴鬱先生一個消息吧,紀星雨也在這遊輪上。”
鬱止挑眉,抬頭看著她離開的背影。
鬱止微微蹙眉,卻是沒打算繼續享用晚餐,下到自己所在的樓層, 鬱止沒話費多少功夫,便在某個位置看到了紀星雨,對方正在跟朋友說話,看兩人關係應當不錯。
“你出來陪我玩,你老婆不會不高興吧?”
薛彥在幾個月前就跟未婚妻結了婚,剛度完蜜月,自覺忽略朋友太久的他便自告奮勇陪紀星雨出來玩,以兩人的身份,弄到這兒的請帖並不難。
“她最近正忙著演出,哪有時間理我。”度個蜜月還嫌麻煩浪費時間耽誤她演出呢。
薛彥這委屈的語氣瞬間就讓紀星雨明白過來,不是這人想陪自己,而是被老婆嫌棄,不得不找兄弟聊以慰藉。
也不知道這小子怎麼管的公司,總裁這麼閒的嗎?
“艸!他怎麼也在這兒?!”薛彥眼睛一轉,突然看著某個方向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著那邊。
聲音驚得紀星雨不由問:“誰?”
說罷,順著薛彥的視線看過去,下一刻,目光微凝。
薛彥沒來得及阻止,就讓一家兄弟看到了鬱止,心中那個艸。
最近他聽著紀星雨跟他說跟鬱止的關係變化進展,原本對他的話還存有幾分懷疑,然而看到真人,懷疑打消了不少,這都追上來了,果然是有感情。
他正想要不要給兄弟騰位置,包裡的手機就響了。
他接起來一聽,頓時麵容僵住,像是忘記怎麼運動一般,久久不動。
紀星雨察覺不對,皺眉關心問:“怎麼了?”
下一刻,薛彥突然抱了紀星雨一下,啊啊大叫:“啊啊啊我要做爸爸了!”
紀星雨眼中一亮,自家朋友迎來這樣一個大喜訊,那確實該恭喜慶祝。
他笑道:“恭喜!”
又道:“那你現在要回去嗎?”
薛彥放了幾次才終於把手機揣進兜裡,嘴上不停道:“回回回!馬上就回!兄弟,你在這兒好好玩兒!我要回去陪老婆了!祝你也感情順利!”
他一邊說一邊往服務區跑,遠遠還能傳來他大喊要回去的聲音。
遊輪在海上,但中途也並非不能離開,隻要用快艇送回去即可。
收到消息的服務員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在抬頭看向某個方向,得到指示後,才對一直沉浸在妻子懷孕消息的傻準爸爸薛彥微笑點頭:“當然可以,先生請隨我來。”
薛彥正拿著手機看對麵發來的B超圖,根本沒注意到這個服務生的異常,十分乖覺地跟著對方離開,嘴上還催促道:“待會兒快一點,我家人還在等著呢,很著急!”
服務生眼眸暗了暗,麵上表情僵硬,皮笑肉不笑道:“好的呢。”
目送薛彥離開,紀星雨眼中不由閃過一絲羨慕。
朋友家庭美滿,即將迎來新生兒,真是事業家庭都幸福美滿。
可他自己卻還在某個固執的男人身上死磕。
總覺得自己輸了。
這麼想著,紀星雨轉頭便看見鬱止正朝著自己走來。
他收斂眼中的羨慕,看著他道:“我竟不知你也會來這種地方。”
在他印象裡,鬱止可不是喜歡玩樂的人,何況,這裡也不是普通人能來的。
鬱止哪裡來的請帖?
這個念頭在心中生起就隱隱沒有下去。
鬱止並未解釋什麼,白小姐的事暫時解決,應該沒什麼問題,用不著告訴紀星雨,徒增擔憂。
“有人送的。”他簡單一句話帶過。
“嗬!”紀星雨卻嗬了一聲,冷笑道,“我竟然不知,你什麼時候跟誰關係這麼好了,連這麼重要東西都能隨便送。”
這是在吃醋了,可說到底,他又有什麼資格吃醋呢?不過是不爽,也隻能是不爽罷了。
鬱止秉著多說多錯的原則,避而不談,轉而道:“你朋友家中有喜事?忘了說一聲恭喜。”
紀星雨哪能不知道他在轉移話題,一時氣惱,不由也不悅道:“他家裡有喜事關你什麼事?還是你也想要那種喜?”
這是在說他要娶妻生子?
鬱止麵上的溫和退散,眉心一擰,這是他生氣了的預兆,“紀星雨。”
紀星雨移開視線,不看他。
明明早就告訴自己,要冷靜冷靜,不要再動不動發脾氣,平白招惹對方不高興,可有事他還是控製不住。
究竟是誰給的鬱止請帖?
那人對鬱止又是什麼關係?
來這艘遊輪的人非富即貴,但大家都有自己的目的,要麼玩樂要麼聯係忍耐,可紀星雨和鬱止卻哪個都不是,兩人不去玩兒那些遊戲項目,更不跟誰攀關係人脈,隻待在一隅,享受這片安靜閒適。
夜晚,遊輪上要燃放煙花,鬱止並不知道,於是,在突然聽到這爆炸的煙花聲時,反射性神經緊繃了一下,以為哪裡有敵襲,神色一厲,轉頭看去,卻見遊輪外圍圍了無數人,到處人頭攢動,歡呼聲喊叫聲如山如海。
再一看,原來是煙花。
鬱止心神一鬆,身體也從緊繃放鬆下來。
兩人距離這麼近,紀星雨不可能沒注意到鬱止的異樣,當即顧不上生氣,走近關心道:“你怎麼了?”
“不會被煙花嚇到了吧?”他覺得這猜測有些好笑,不過是隨口一說。
誰知鬱止卻一本正經道:“是有點,這放得有點突然。”
紀星雨沒想到還真是因為這樣,難道這人從小到大沒聽過煙花嗎?
話雖如此,他心中卻還是忍不住對鬱止產生了憐惜和關心。
不由在心裡詢問自己,怎麼就要跟一個年輕人計較呢?
自己比對方大,遷就一點又怎麼了。
哪怕鬱止看起來能乾又正經,可說到底,這人可是比他小了十歲,還是個年輕人。
不對,他也不老。
是鬱止太小。
紀星雨是不怕十歲這點年齡差的,不知道為何,從一開始確定以及喜歡鬱止後。他就從未擔心過年齡差的問題,就好像……這點不算什麼,每每在心中略過,也都是輕描淡寫便過去了。
“這煙花隨機燃放是這兒的規矩,畢竟意料之外的美麗更為驚喜,不少人都喜歡。”紀星雨對鬱止解釋道。
鬱止卻在心裡琢磨了一下,覺得這也說得過去。
“這裡太熱鬨了。”他不是很喜歡人多的地方,擁擠燥熱不安全。
紀星雨也順勢應下,“我們回去。”他也更想要二人世界。
兩人一拍即合,穿過重重人群往住宿房間走。
巧的是兩人房間在同一層,雖然相隔也不算太近,但至少比不同層好很多。
兩人路過走廊,最先走到鬱止房間,紀星雨站在門外,見鬱止進去後絲毫沒有邀請自己的意思,不由出聲,“喂……”
鬱止抿唇,心中無奈,隻得提醒道:“紀老師,我記得自己好像沒有和你在一起?”
雖然,因為在這艘遊輪上,最熟的人隻有紀星雨,兩人在接下來幾天估計少不了接觸,然而這並未過界,可要是邀請對方進來,保不齊對方會得寸進尺。
無論紀星雨想要怎樣找借口進去,鬱止都堅定不移地關上了門。
回到房間,洗了個澡,想了想,心頭那股不舒服的感覺仍找不到源頭,無奈之下,也隻得睡下。
第二天,鬱止還沒醒,就收到了紀星雨電話的狂轟濫炸,他皺著眉接起電話,“喂……”
“起床了,你怎麼這麼久還沒起床?快起來開門,我在外麵。”
很好,一點也不出鬱止的預料。
早在知道紀星雨也在這艘遊輪上後,鬱止便想到會被對方死纏爛打的可能。
畢竟遊輪就這麼大,他想躲也躲不了,紀星雨可不就仗著這一點可勁兒糾纏。
想著這遊輪上人多,陌生人也多,鬱止也沒想著要遠離紀星雨,未免對方惹上麻煩或者出什麼事,還是看著點比較好。
紀星雨不是空手來的,進來時,他手裡還提著打包好的食盒,“我帶了早餐,你想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