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名分, 生活卻並沒有變得多好。
鬱止眼睜睜看著柏憶每天對著鏡子愁眉苦臉,唉聲歎氣,再說幾句話, 簡直要去演白雪公主裡的皇後。
他能理解柏憶擔心老去的心情,但他不認為目前才二十出頭的柏憶就應該開始擔心這件事。
起碼也要等二十年後。
可看柏憶這些行為, 儼然是一副要把這二十年也利用起來的模樣。
鬱止心中好笑,不由寬慰道:“紅顏枯骨皆是表象, 何必在意那麼多。”
柏憶覺得他站著說話不腰疼,有本事你也老老看再說這話?
然而鬱止所說著實真心,他見過愛人青蔥年少,也見過他白發蒼蒼, 再如何模樣,他都不在意, 不過, 他的想法也不必一定要被柏憶接受。
既然他想要永葆青春, 那便由著他,也算是一件趣事。
鬱止也擔心柏憶死後,但他擔心的並非是他會變老, 而是在想,柏憶死後究竟會作為鬼魂狀態留在這個世界, 還是直接去下一個世界?
另外, 他也同樣擔心著自己。
作為可以永久存在, 不死不滅的鬼王, 他又要以何種方式才能在這個世界上消失?
按理來說, 他可以一直停留在這個世界,但顯然他不能這麼做。
實現在那幅畫上停留片刻,鬱止起身抬袖, 畫卷飛入手中,“走吧,出去轉轉。”
自然不是普通的轉轉,他沒有帶柏憶,而是獨自進了鬼界地府。
上次他便覺得鬼市很亂,可等他來鬼界一看,卻發現鬼市的秩序已經很好了。
目光所及之處,他見到了許多鬼,也見到了許多場景。
鬼魂互相吞噬,大打出手,親人反目,仇人勾結。
在這個實力至上的世界,道德和法律的作用都蕩然無存。
好鬼被欺壓,惡鬼越來越強大,陰差沒有絕對的掌控能力,它們隻能強行抓住實力比他們弱的鬼,而那些真正強大且心狠手辣的鬼,陰差為了活命,要麼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要麼互相勾結,要麼趕緊逃命。
相信要是給這些惡鬼足夠的時間,惡它們將成長到令人類難以對付的程度。
鬱止在鬼界出手抓了不少惡鬼,並沒有將它們轉交給地府,而是直接解決了它們。
他身穿著月白藍衣,收斂氣息,無人發現他是鬼王,接著?毫無預兆地出手,幾乎一巴掌一隻惡鬼。
“鬼界來了個釣魚執法的厲鬼,專門對付那些囂張的惡鬼”的消息飛快在鬼界流傳開,
“誰這麼多管閒事?爺,要不兄弟帶人去會會他?”有鬼惡狠狠道。
“去,記得讓他好好瞧瞧。”這群惡鬼的領頭人說道。
他在地府也是關係戶,生前不過是個秀才,死後倒是因為這張臉,走了裙帶關係,後來他實力越來越高,從巴結彆人變成彆人巴結他,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鬱止那樣囂張的人了。
鬱止自是不知道這些,他隻知道,從進去地府主城後,他的四周總是很來了一個又一個嫌麻煩的人。
周圍還有不少看熱鬨的。
見狀,鬱止哪裡還能不知道自己的行蹤已經暴露。
他並沒有再多做停留,反而在見已經有許多鬼對他生出警惕心後,直接離開了鬼界。
這次鬼界之行鬱止心中有了些許猜測,畫卷被掛在他腰間,任憑鬱止進去又出來,都沒什麼動靜。
他不由動手把玩看了看,“你究竟有什麼目的?”
他的手放在拴著畫卷的綢帶上,似乎想要看看它是何模樣。
原劇情中對女主本體的描述不是很多,隻知道它是一幅畫,而這副畫名為《無名》。
無論是它的來曆還是目的,描寫都不多。
而鬱止根據這段時間對這副幅畫的了解,知道它智商不低,且在修行方麵也頗有心得。
那它所做的一切,是不是都與修行有關?
鬱止想了想,又重新將畫掛在腰間。
這到底是女主,而不是一幅普通的畫。
*
“哥,姐,其他人呢?”剛剛從美容院回來的柏憶見家裡隻有幾個人,不由問道。
柏雲昌直接道:“在樓上待客室。”
柏憶挑眉,不由去想究竟是什麼人,才會讓長輩們這麼慎重,家裡有什麼親戚來嗎?
柏涵放下手機,看了柏憶一眼,當即瞪大眼,坐起來道:“你這是去哪兒逛街了?”
柏憶手裡大包小包提著東西,包裝都很精致,柏涵還從其中看到了好幾樣眼熟的牌子。
據她所知,這些都是化妝品膚護品的牌子。
頓時,她看向柏憶的目光更驚訝了。
柏憶正有些不好意思,怕被柏涵看出來自己愛美,被她嘲笑一番,然而卻聽柏涵道:“你交女朋友了?”
柏憶:“……”
並沒有……
也是這時他才反應過來,對於弟弟突然對護膚品一擲千金是不是他太愛美,正常人首先想到的是這些東西是拿來送人的,雖然多了點。
柏憶:“……並沒有。”
他匆匆提著購物袋,飛快上樓,“哥,姐,我就先上去了!”
兄妹倆擺擺手。
柏憶快步往樓上跑,走到二樓樓梯口時,卻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
“施主,當務之急,是要除掉那隻厲鬼,否則令郎性命堪憂!”
柏憶腳步頓時停住。
他第一反應是……明明他家的隔音效果很好,為什麼他會聽到屋內傳來的聲音?
後來又想了想,明白大概是因為自己的修為。
在鬱止的重做督促下,他的修為已經提升到了如今玄學界也算是個年輕人才的地步,再過一段時間,想要和楚燁一戰也不是沒可能。
這些念頭隻在一瞬間,哪怕想到能夠超過楚燁,他也沒什麼想法。
此刻,他的注意力都在屋內說話人身上。
“大師,你確定小憶被鬼纏上了?”柏父柏母不太相信,這段時間小兒子的精神有多好,心情有多好,都被他們看在眼裡,如果這樣也算是被鬼纏上,那家裡也沒人能算是正常了。
但被找上門來,對方是曾經邀請過的熟人,對方還信誓旦旦說著這話。
他們就算不信,也會因此而擔心。
大師歎息一聲道:“貧道本也不願意將這件事告訴二位,想要悄悄將那厲鬼除了,也算是還了多年前對令郎算錯的愧疚之情,可貧道觀察了許久,見那厲鬼偽裝得越來越好,且已經將令郎徹底蒙蔽,有他的保護,貧道投鼠忌器,實在難以對付厲鬼。”
“那大師的意思是?”柏父柏母雖沒全信,但見這大師滿臉真誠,從未開口要過任何報酬,心中自然也有了偏向。
見他們動搖,大師再接再厲道:“二位施主可放心,此事必然不會牽連令郎,隻要二位將令郎保護好,不要讓他被那厲鬼抓去做人質,其餘事都將有貧道和幾位道友處理。”
見他非但沒說報酬,對柏憶的安排還這麼周全,顯然沒有要利用他的意思。柏父柏母信了八分,雖不至於全信,但也足夠讓他們答應大師這個對他們沒有害處的要求。
“那……小兒的性命,就拜托大師了。”
大師行了個禮,捉鬼乃分內之事,施主不必客氣。
柏憶匆匆上樓,飛奔回屋裡,手上精心買回來的東西被他隨手丟在地上。
他麵色蒼白,見屋內沒有人沒有鬼,很想要立刻聯係鬱止。
然而他此時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聯係的辦法。
鬱止是鬼,沒有手機,更不能打電話發短信。
而他的修為功力也遠遠達不到神魂追蹤,千裡傳音的地步。
除非鬱止回來,否則他竟找不到他?
柏憶坐在床上,有些發呆。
*
鬱止回來便見柏憶坐在床上出神。
他以為這人還在對容貌發愁,然而走近一看,才覺得不對。
“怎麼了?”
柏憶被喊聲驚醒,他鬆開緊皺的眉心,快速跑到鬱止身邊,著急道:“不能待在這兒了,你快找地方躲躲!”
鬱止莫名,“為何要躲?”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後,從來隻有彆人躲他。
柏憶也不知道該怎麼說,難道要他說他的家人以為他是惡鬼想要對他和他們家不利?
柏憶當然相信鬱止,可家裡其他人卻未必信,所以他一直隱瞞著和鬱止的關係。
就連和他最好的哥哥姐姐他都沒說過。
他知道他們不會相信,就算再怎麼保證他們也會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