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止在一陣躁動中醒來。
還未徹底清醒,他便察覺到哪裡不對勁,再細細感受,雙眼猛得睜開,眼中的朦朧睡意徹底散去,抬手迅速將那隻在自己身上作亂的手抓住,想要折斷時,敏銳嗅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也慶幸這股味道,否則今夜恐怕得見血,而鬱止的婚事也會因為拉手催夫而平添許多波折。
“你在乾什麼?”鬱止一字一頓沉聲道。
沐雲裡還沉浸在被抓包的心虛中,好半晌都沒反應過來,明明上一刻還沒動靜的人,怎麼突然就醒了,還動作利落地把他抓住!
心虛和驚愕,令他一時忘了反應,也忘了反抗,竟乖乖被鬱止抓著,動也不動。
“我……我沒乾什麼,就是看你睡了沒有……”他聲音弱弱道。
鬱止感受到身體某個精神的部位,額角青筋直跳,視線落在被他抓著的手上,“你管這個叫看我睡了沒有?”
剛剛還鎮定自若理直氣壯的沐雲裡此刻仿佛雙打了的茄子,既羞又蔫,“我這不是擔心你的身體嘛,看你這麼冷淡,我可擔心了。”
鬱止黑線,合著這人的擔心就是半夜不睡覺爬床幫他發泄?
放在彆人身上這可是爬床性騷擾,嚴重一點還是迷x強x,好吧,現在算是未遂。
他真想要不會自己來?白天分明已經拒絕過幾次,這人到底在想什麼?
沐雲裡簡直比他從前帶過的孩子還難對付,偏偏打不得罵不得,隻能任由對方任性搞事。
沐雲裡見事情敗露,乾脆也不遮掩了,看著衣衫半解的鬱止,理直氣壯道:“你還說我,我這不都是為了你?”
鬱止麵無表情,“哦,那你倒是說說,哪裡是為了我?”
他倒想聽聽,這家夥能說出什麼樣的歪理。
“哼,我可不像某些人,喜歡假裝正經,背地裡卻悄悄學習。”沐雲裡輕哼一聲道。
鬱止:“……”
“忍得很辛苦吧?想要不能要的日子很辛苦吧?”
鬱止:“……”
“我這可是為了你好,自己送上門來,你假裝不知道,任我乾活不就行了唄?”
沐雲裡越想越是這樣,他都主動為這人服務了,還挑選在他睡著的時候,就算他醒了,假裝還沒醒,好好享受不是更好嗎?還不用損壞他平時正經的形象。
這麼想,他推了推鬱止,一雙眼睛裡仿佛藏著細碎狡黠的光芒,小聲道:“誒,你現在繼續睡,我幫你弄出來怎麼樣?又不要你還。”
鬱止一巴掌將他腦袋按在枕頭上,抬起沐雲裡的臉,起身俯視對方,“再給你一次機會,到底是你想玩還是我想要?”
見他表情嚴肅,氣勢逼人的模樣,沐雲裡心尖顫了顫,第六感告訴他,這個問題得老實回答,否則這人一定會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於是沐雲裡訕訕一笑,乾巴巴道:“是我、我想玩……”
鬱止幫他理了理頭發,“說謊可不是個好習慣,以後彆這樣了。”
沐雲裡想要反駁,然而想了想又咽了回去,行吧,讓他一回,倔強的沐小少爺堅決才不肯承認,自己是被鬱止的氣勢給逼迫了。
看了看重新躺回去的鬱止,沐雲裡視線往下移了移,想了想,還是決定偃旗息鼓,今晚安分點,下次有機會再繼續。
反正……他一定要拿下鬱止,也好檢驗一下自己這段時間的學習成果,這東西,在自己身上可沒有太好的檢驗成果。
想了想,剛準備入睡,下一刻,卻感覺自己的手被鬱止重新抓住,向某個方向移動。
他倏然睜開眼,正好對上鬱止直直看著他的目光,那雙眼中一如既往淡定從容,隱約卻有一抹無奈和笑意自眼底閃過,無燈的夜晚,看不清晰。
“忘了說了,有始有終也是一個人應該有的好品質。”
*
鬱止便這樣與沐雲裡悄悄談起了戀愛,隻有兩個人知道的那種。
或許一開始沐雲裡沒太明白在一起、戀愛、交往是什麼意思,可隨著時間流逝,有些事也早已潛移默化地了然於心。
也是因為他們從小到大關係都很親密,這談起戀愛來竟也無人發現。
隻要不當著彆人的麵親吻愛撫,一般人也不會想到那方麵去。
早戀的滋味酸酸甜甜,甜蜜又美好,鬱止發現自己竟有些享受這種感覺。
不過,唯有一點令他十分無奈。
便是沐雲裡對於□□的好奇與執著。
自一開始,他便對此有著濃烈的興趣,又是問大夫又是看書畫,鬱止本以為這種興趣會隨著日子漸長和習以為常而減退消磨,誰知過了幾年,沐雲裡的興趣並未減少半分。
具體表現在他已經成了書局裡的常客,買了許多書籍,向來不喜讀書的他為此還在自己院子裡建了個書房,不過其它書都是為了掩護,隻有那些風月話本和圖冊才是他的珍藏,足足有幾個書架,每本書還用正經的封皮包裹,以免被人發現。
這事原本鬱止也不知道,不過聽說沐雲裡建了書房,且買了許多書後,他便察覺到其中有問題,某次去看了看才確定心中猜想。
“這些你都看過?”鬱止隨手抽了一本問道。
沐雲裡表情有些小得意,“那當然,怎麼樣,想不想要試試?”
這便是第二個表現。
自從知道同窗裡關係好的幾個人多少都有人伺候後,沐雲裡便十分想與他動真格,見縫插針尋找機會。
若非鬱止堅定不移地拒絕,這小子恐怕早就腎虛了。
又被對方提起,鬱止便隻給了他一個眼神,沐雲裡便知道他的態度,撇撇嘴,倒也沒說什麼,主要是已經習慣了,若是對方答應,他才會換個表情和態度。
“真不知道你怎麼能這麼忍得住,明明身體也挺正常的。”
這麼久以來,兩人雖未動真格,卻也互助過多次,沐雲裡也清楚鬱止的身體狀況,不再誤會。
可正因為這樣,他才更奇怪,怎麼就能這麼淡定呢?
這樣顯得他好急色。
有些不爽。
“你鄉試準備得如何?”鬱止轉移話題,怕這人再聊下去又要胡來。
果然,一聽這話,原本還精神滿滿的沐雲裡,頓時跟霜打了的茄子,腦袋垂得低低的。
不用問都知道,顯然不怎麼樣。
兩年前,鬱止便以小三元的名次過了鄉試,他的出身讓他沒有受到任何“潛規則”的影響,這個結果完全公平公正,成績出來後也無人覺得震驚不配,實在是鬱止前期鋪墊的好,他的才名已經初有小成。
小三元出來後,更坐實了他才華橫溢、學識淵博的名聲,甚至有人還知道他過目不忘。
其中隨意一個拉出來都能被人吹上好些日子,湊在一起,還在一個人身上,那鬱止的光環便加深了幾層。
不過,跟他的才名一同揚名的,還有他天生不足、體弱多病的名聲。
這邊讓人消減了不少對他嫉妒,更有利於他的人緣。
與他相反,沐雲裡在科舉上的進度走得十分艱難。
哪怕有鬱止幫忙,他也不過是個童生。
並非鬱止不會教,而是兩人的關係,注定了沐雲裡對鬱止的態度不會像對尋常夫子那樣敬畏,雖然他也從未敬畏過任何夫子……
這讓鬱止教得有些艱難。
且沐雲裡天生在讀書上沒有那根弦。
他打心底裡覺得自己隻需要識字明理看得懂話本就行了,功名什麼的,不是還有鬱止嗎?
反正他們注定是一家人,考取功名為族爭光這種事,有他也夠了。
“我不想考了。”沐雲裡直接道。
“考個試還得回家鄉,好遠啊,我不想去了。”沐雲裡的理由永遠那麼直接。
上回是因為鬱止也必須回,他就算留在京城也見不到人,還不如回去,現在鬱止不用回去,府試的地點要近一點,他還能陪對方一起,哪個不比孤零零回老家強?
“你確定想好了?”鬱止也沒非要他考個什麼結果,這麼多年他哪裡不知道沐雲裡在讀書上沒什麼天分,強行教導也不是不行,可皆是苦的不僅僅是他,更是沐雲裡自己。
聞言,沐雲裡敏銳覺得有戲,雙眼一亮道:“想好了想好了!我爹我娘都同意!”
隻要鬱止不反對,他就解放了!
鬱止自然沒反對,“想好了就好。”
不等沐雲裡高興,鬱止又道:“既然不想科舉,那就去軍營吧。”
沐雲裡還沒勾起的唇角頓時僵住,瞪大眼睛道:“你怎麼知道?!”
他爹同意他放棄科舉也有條件,那便是他必須入軍營,無論什麼營。
他本想隨便挑一個不起眼的,乾一段時間就退出,結果鬱止一句話打破了他的妄想。
“我就是知道。”鬱止淡淡道,“不許想方設法拒絕。”
沐雲裡跑過來按住他的雙肩,實際更想抓的是他的脖子,“你怎麼這樣!我絞儘腦汁推脫都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跟你有更多時間在一起?”
鬱止背靠著書架,神色淡定自若,“為了我還是為了跟我睡覺?”
呃……
沐雲裡表情頓時僵住,一股淡淡的尷尬在空氣中升起。
“我……我都想,怎麼了?不行嗎?”
“都這麼久了,你都還不跟我睡,說,你是不是想把清白交給其他哪個小妖精?”沐雲裡倒打一耙。
鬱止唇角抽了抽,“激將法對我沒用。”
沐雲裡咬了咬唇,卻不見失望之色,鬱止敏銳覺得他有後招,沒辦法,實在是這些年跟這家夥鬥智鬥勇經驗太多。
“哼,我可告訴你,這回你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沐雲裡雙手環胸,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