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不行,這是不應該的。
宋逞意有些慌亂地壓下剛才的想法,匆匆係上玉佩,這是昨晚洞房後,皇帝夫君交給他的,說是一對。
這一隻得給自己隨時戴上。
昨夜根本沒聽清,今早醒來後便發現這枚玉佩在枕畔,隱約想起昨晚的情景,他便將玉佩係上。
“皇後娘娘可讓妾身一陣好等,這都快日上三竿了。”張口便嘲,絲毫不給這位和親皇後麵子的人,便是剛被冊封的貴妃。
她祖父乃當朝閣老,曾經教導過三代帝王,是名副其實的帝師,朝中地位崇高,便是掌握不少實權的丞相,見了她祖父也要恭敬禮讓三分。
她有足夠的底氣對宋逞意叫板。
一個和親來的哥兒而已,寄人籬下就該有寄人籬下的樣子。
聞言,宋逞意麵不改色,不動如山,端著皇後的架子,卻又不過度高傲,反而還帶了幾分漫不經心的笑容。
“是本宮起晚了,讓眾位久等。”
他笑得合格吧?
記憶裡,繼後娘娘便是這麼笑的,經常能把人氣到半死還說不出話來,他很是佩服。
唔……氣得半死便不必了,隻要她們安安分分,不要來找他的麻煩便好。
雖然這樣想,可宋逞意也知道,這個願望恐怕無法視線。
想想父皇的後宮,也從未有能與人和平相處的,
思及此,宋逞意笑容便越發得體。
“本宮與諸位初初入宮,今後一同相處,還望要守望相助,不可因為一些小事,而惹得陛下煩憂。”
場麵話他也會說,畢竟曾經聽過繼後娘娘說過許多次。
雖不知道這些人會否如父皇後宮那般“熱鬨”,但醜話總是要說在前頭。
“妾身自不會惹陛下煩憂,可皇後娘娘能否打理好後宮卻是個未知數。”貴妃翻了個白眼。
不高興。
宋逞意笑容不變,眼底卻並非真心實意。
這個貴妃好像有點煩,他不太喜歡。
他是不是可以跟皇帝夫君告狀?
這樣會不會不太好?肯定會被說善妒,被說容不下人。
那……他告狀告得看不出來呢?
宋逞意還沒掌握這種技能,隻能在腦海裡回憶曾經在齊國皇宮裡的生活,尤其是有關於繼後的。
宋逞意能從中學上許多東西。
“參見陛下!”
殿外傳來許多宮人的聲音,殿內眾妃嬪更是雙眼一亮,紛紛下意識扶了扶頭上的發釵鬢花,或是醞釀眼中的神情,試圖做出含情脈脈的表情。
即便是剛剛還對宋逞意冷嘲熱諷的貴妃,也收起了方才的高傲,露出一副小女兒的姿態,麵色緋紅。
宋逞意:“……”
他抿了抿唇,忍下想跟這些人一較高下的衝動,努力在心裡暗示。
我是皇後,我是皇後,可不能像她們一樣不矜持。
要端莊,不能做狐媚子。
可是怎麼辦,還是不高興。
鬱止走進來,便見眾人紛紛行禮,大約是沒什麼默契,雖是說著同一句話,同樣的四個字,眾人也依舊說得稀稀拉拉,錯落不堪。
鬱止目不斜視走到半蹲的宋逞意麵前,將人扶起,這才對其他人道:“平身。”
宋逞意眼睛亮了亮。
嗯,就是這樣沒錯,他是皇後,隻要端莊守禮,就能得到尊重和喜愛。
他跟她們不一樣。
雖然但是……他好像還是有點羨慕她們,可以打扮得漂漂亮亮,說著撒嬌的話,展現各種勾人的言行。
循規蹈矩了十多年的宋逞意,偶爾也會覺得太規矩了有些累。
就像現在,他也累,身體還不適,卻什麼也不能說。
“都回去吧。”鬱止實在不想見到這些人,想著將人送出宮的事可以提上日程,既如此,也沒什麼見麵的必要。
眾人都沒從好不容易見到皇帝,一句正經話都沒說,便被直接打發出去的現實中回過神來,都愣愣的,半晌才不情不願地行禮告退。
“是……”
眾人戀戀不舍離開,鬱止才輕輕鬆口氣,敏銳地察覺到身邊的宋逞意也放鬆了些許。
“若是不舒服,也不必接見她們。”鬱止將那些人當作暫住在皇宮的客人,遲早會送走,宋逞意不見也沒什麼。
宋逞意卻抿了抿唇道:“不可。”
他可是皇後,沒有不見妃嬪的道理。
皇帝夫君這話是什麼意思?
想把他乖乖養起來當個吉祥物,不給他管理後宮的權力嗎?
要是這樣,他就……他就……
他就要生氣了!
好吧,雖然他生氣也沒什麼用……這裡是黎國皇宮,可不是他說了算。
思及此,年輕的和親皇後有些喪氣地低著頭。
鬱止好笑問:“在想什麼?”
他的皇後思維有些跳躍,有時他也猜不中,不如直接詢問。
宋逞意想了想,恭敬道:“我想替陛下分憂,為你管好宮裡的姐妹。”
嗯,理所應當,義正辭嚴。
應該不明顯吧?
皇帝夫君應該看不出來,他是在試探要管理後宮的權力……
要是看出來了,那……那也沒辦法。反正他沒錯,皇帝夫君又不能罰他。
可是……要是他不高興,不喜歡自己了怎麼辦?
嬤嬤說,要討夫君喜歡。
要怎麼做,他才能喜歡自己呢?
宋逞意又在走神,已經習慣的鬱止乾脆不去猜他在想什麼。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有時,神秘一點也挺好的。
“隻要你不怕累,不怕麻煩。”鬱止莞爾道。
迅速回神的宋逞意雙眼一亮,“我不怕的!”
他沒看出來,還願意給自己權力,棒!
鬱止歪頭看他,“嗯?怎麼換自稱了?”
宋逞意還未徹底展現的笑容頓住。
鬱止故作思索道:“我記得某人說換稱呼不合規矩?”
“是誰來著?”
宋逞意:“……”
他慢慢漲紅了臉頰,卻厚著臉皮假裝無事發生,仿佛自己沒說過那種話,也沒有一天不到便自打嘴巴。
“陛下,您困嗎?”
鬱止搖頭,“不困。”
“哦,陛下,您可還有奏折未曾批複?”宋逞意眼神靜靜看著他。
鬱止不閃不避,“方才便批完了。”
眼見鬱止還沒有要走的意思,也沒有要去做什麼的想法,實在撐不住的宋逞意隻得投降。
“可是陛下,我累了。”
這樣您該懂了吧?
我想睡了。
不是他太沒用,分明是皇帝夫君的錯。
嗯,反正不能怪他。
聞言,鬱止仍未有要走的意思,反而在宋逞意沒反應過來時,將對方攔腰抱起,在宮人羞紅著臉低頭退下時,將人放在床上。
慢半拍才反應過來的宋逞意當即要起身。
昨夜也是這般,之後便是很久很久都沒能睡。
心中驚懼的宋逞意試圖委婉拒絕。
然而不等他開口,鬱止便先一步笑道:“放心,隻是陪你睡。”
宋逞意猶豫了。
心中衡量著鬱止話中的真假。
並非是他多疑,而是昨晚這人總說謊騙他,讓他無法輕易相信。
他抿了抿唇,半晌才猶猶豫豫道:“真的休息?”
鬱止認真點頭,“自然。”
宋逞意慢悠悠道:“那好吧。”
他也想有夫君陪著。
隻要不如昨夜那般洞房便好了。
鬱止得到皇後允許,成功上榻,合衣躺在宋逞意身邊。
然而躺下後,原本說想睡的宋逞意卻沒多少睡意,反而是早起又工作了一上午的鬱止倦意襲來,漸漸閉上眼。
宋逞意有一搭沒一搭地與鬱止說起話。
“陛下,我聽人說,縱欲傷身。”他小心翼翼道。
自己說得這麼委婉,皇帝夫君應當不會生氣。
鬱止眼睛都未睜開,迷迷糊糊嗯了一聲。
“昨日便算了,今後……今後可不能再如昨日那般。”
“要節製。”宋逞意心跳很快,擔心鬱止會不會不喜他說這些。
可是作為皇後,他本就有勸誡之責。
“……嗯。”鬱止依舊沒睜眼,那聲嗯也越來越輕。
宋逞意見他沒生氣,逐漸放下心來,想了想大著膽子建議道:“改日詢問禦醫,待看過身體狀況,再合理安排房事最好。”
鬱止長長無奈一歎,閉著眼將宋逞意攬入懷中。
“再吵,就繼續洞房。”
年輕的皇後終於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