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黎國來說,皇帝是個負責又能乾的皇帝,對大臣們來說,無論從什麼方麵,鬱止都做得無可指摘。
雖然讓許多想要從中搞小動作的朝臣不得不打消念頭,但你不能說皇帝做的不好,相反,是他做的太好。
也因為他的行事方式,讓朝堂上浮躁的人心逐漸安定下來,倒真讓許多大臣變得更穩重,知道皇帝並非庸君昏君暴君,知道隻要做好自己的事,便不會受到虧待,他們還有什麼所求的?
若說皇帝唯一的缺點,那便是膝下沒有子嗣,不過這一點,隨著選秀納妃,也是指日可待。
然而偏偏是這時候,素來完美的皇帝竟然變了。
“陛下已經連續在皇後宮中留宿半月,且未有要去其他妃嬪宮中的意思。”朝臣們悄悄說話。
“到底是皇後。”有人皺眉,雖是這麼說,可看那態度,顯然也不太滿意。
“許是新婚燕爾,陛下正新鮮著,各宮娘娘皆美人,陛下總不會放著乾看。”說話之人並無擔心的模樣,他本是個貪花好色之人,不信世上有柳下惠。
可其他人卻不太讚同。
“自登基以來,陛下處處都好,便是為了朝臣麵子,也不會放任各宮娘娘去也不去,事出反常必有妖,咱們且等著,說不定咱們這位陛下不鳴則已,一有事便要搞個大事出來。”說話的人滿臉看好戲的表情,他家中沒有適齡女子,並未往宮中塞人,因而樂得看戲。
其他幾人便沒有他的好心情,紛紛派人向家中往宮中塞的娘娘打探情況。
然而她們又能知道什麼?不過是入宮半個月,連皇帝的麵都沒見過幾次罷了,見到的時候還都是在皇後宮裡。
這位皇帝不愛在禦花園閒逛,她們便是想要找偶遇的機會都難。
見到家中來人,眾人紛紛訴苦,將她們這半個月的經曆告訴家中人。
這下好了,所有人都知道皇帝獨寵皇後,對後宮其他妃嬪不假辭色。
“這齊國送來的皇後,難道會下蠱不成?”眾人暗暗嘀咕。
否則怎會將一向不讓人操心,最會權衡之道的皇帝勾得不看其他妃嬪一眼?
朝臣們知道此事,卻還不好上奏折勸誡,此事往小了說是插手皇帝家事,往大了說是窺伺帝蹤,沒人想在這位看著便不好欺負的皇帝身上拔毛,要拔也要其他人先,於是眾人紛紛憋著沒出手。
無奈之下,隻能給宮中的娘娘們出主意,他們才不信,開了葷的皇帝能放著美人不碰。
要是皇帝不喜歡女子,他們也能再送些哥兒進宮,總之一句話,要讓皇帝雨露均沾,為皇室開枝散葉。
鬱止拿著暗衛送上來的,將所有人都小動作都記錄在冊的折子看了看,片刻後,隨手將它丟在角落。
“還是太閒了。”下次得給這些人加派些活計。
“陛下,今日可還要在皇後宮中用膳?”總管太監恭敬詢問。
鬱止淡淡嗯了一聲,想了想道:“告訴禦膳房,今日不要送甜食,甜湯也不要。”
不怪他如此,他的皇後極愛甜食,每次桌上有甜食,便很少去碰其他食物。
可甜食吃多了對身體不好,該節製。
“是。”
鬱止看奏折的速度極快,處理事情來也都乾脆利落,輕易便能想到解決方案,不過一個時辰,便將今日的奏折全部批複完。
到皇後宮中是,宋逞意已經等著了。
“不必等我,飯菜要冷了,自己先吃便可。”鬱止在他身邊坐下,接過小皇後體貼地遞到手中的筷子。
“這不合規矩。”宋逞意習慣性道。
又是規矩,鬱止覺得自己來到這個世界,聽的最多便是他的皇後說這句話。
“那我的話和規矩,你到底聽誰的?”鬱止偏頭看他。
宋逞意:“……”
好像該聽皇帝夫君的,可是不合規矩怎麼辦?
怎麼皇帝夫君總愛給他出這種難題?苦惱。
宋逞意悶悶不樂地扒飯,今天沒有糕點沒有甜湯沒有甜食,不開心。
鬱止看著他隻吃素,還隻吃那麼一點,動筷給他夾了不少肉食,“多吃肉,長個兒。”
是長胖吧?
吃肉多了會長胖的,很滿意自己現在的身材,不想長胖。
皇帝夫君想害他長胖,可怕。
宋逞意小心翼翼地扒飯,害怕鬱止繼續給他夾肉。過了一會兒見鬱止沒再動作,才稍稍放了心。
鬱止不忘給他打預防針,“近日可能有人會在你麵前說些什麼不好聽的話,你都不用管,隻要說一切都聽我的便好。”
為什麼會有人跟他說不好聽的話?
會跟他說什麼不好聽的話?
為什麼他不用管?
宋逞意腦袋裡冒出一個個小問號,卻沒在鬱止麵前表現出來,隻用一副乖乖巧巧的模樣道:“嗯,都聽陛下的。”
鬱止含笑看著他,“不喊夫君嗎?我喜歡聽。”
宋逞意臉色瞬間泛紅,夫君這個稱呼一下子讓他想到某些畫麵,夜晚敦倫時,這人總愛哄他喊這個稱呼,每每弄得他既舒爽又難受,之前以為的自己絕不會再像洞房那夜那樣放蕩,到底沒有實現,每每說好要忍住,最後卻都控製不住自己。
宋逞意咽下口中的食物,表麵正經道:“陛下雖是夫,卻也是君,君在前,夫在後,本就該稱陛下。”
鬱止失笑,很想揉揉他的頭,他這麼想,便也這麼做了,“隨你。”
怎麼就隨他了呢,都不再勸一下的嗎?
才問了一次,也太沒有誠意和毅力了。
下次要多問幾次他才會答應。
宋逞意心中暗暗嘀咕。
隨後又搖搖頭,暗暗告誡自己不能恃寵而驕。
要做個善解人意,儀態得體的皇後。
皇後正準備讓人將宮規拿來,他要好好看看,學習一番,以便於更好地管理後宮。
然而不等他看多久,便有宮人前來傳話。
“啟稟皇後娘娘,太後娘娘有請。”
宮中隻有一位太後,便是那位運氣極好,憑借著生了皇帝,便被封後的年輕太後。
太後生下鬱止時還很年輕,如今雖然已經做了太後,兒子都已經十八歲,已經登基三年,如今更是已經成親,可她看起來還像是二十多歲的模樣,臉上一絲皺紋也無。
宋逞意曾在成親時見過,後來便很少見到,今日罕見被邀請,他敏銳覺得有些不對,卻又說不上哪裡不對。
“參見母後。”來到太後宮裡,宋逞意率先行禮。
太後正對著銅鏡看鏡子裡的自己。
“嬤嬤,哀家的眉是不是歪了?”
宋逞意被晾在原地。
還不叫他起來?
這樣好累啊,他想起身了。
太後什麼時候才讓自己起來?
“怎麼還愣著?都沒人把皇後扶起來?”片刻後,太後才好似剛看見宋逞意一般,讓人將宋逞意扶起,笑道,“都怪哀家,上了年紀,耳朵不好使,竟是沒聽到皇後的請安。”
宋逞意坐下,不著痕跡揉了揉發麻的雙腿,真誠道:“母後身體不好?不如請禦醫來看看,若是真有事,陛下和妾都會擔心。”
太後表情怪異,絕不是高興,也沒有欣慰兒子兒媳孝順又聽話。
“小毛病罷了,不必在意。”
明明身體很好,宋逞意的建議卻好像在咒她一般,偏偏這話還是她自己先起的頭。
“母後,不可諱疾忌醫,身體才是最重要的,若是陛下知道您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一定會難過。”宋逞意無比認真地說。
太後這是答應不是,不答應也不是,最終在宋逞意的堅持下,禦醫被請來,不明所以地診完脈,給出一個肝火旺的結論,開了一些清熱下火的藥後便被送走。
宋逞意滿臉關心,“母後沒事就最好了,妾身會將之告知陛下,讓陛下放心。”
太後忙道:“不可!”
“為何?”宋逞意麵露不解,好似在問這不是應當的嗎?
太後猶豫片刻,才乾巴巴解釋道:“既然哀家沒事,就不必將此事告知陛下了,免得惹他擔心,皇後可知,既然做了皇後,便要為陛下分憂,而非為他製造煩憂。”
宋逞意一副受教的模樣,恍然大悟道:“妾明白了,多謝母後教導!”
太後臉色好了些,隨後又不熟練地試探道:“皇後懂事明理,哀家放心。”
“皇後可知,除了為陛下分憂外,還要負責為皇室開枝散葉?”
“皇室子嗣不豐,皇後作為賢內助,可知應當如何做?”
太後大約也很少說這些拐彎抹角的話,加上剛才的吃癟,更小心謹慎了些,然而這樣的小心謹慎,在看見宋逞意紅了麵頰時仍是一愣。
“妾身……妾身明白,等回宮後,定與陛下多多努力,爭取早日為皇室開枝散葉!”說著,他臉上便是遮不住的紅暈,看得太後心中窩火。
什麼開枝散葉,她分明想要的是雨露均沾!
想想底下人傳的話,太後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眼前這個呆呆蠢蠢的小哥兒有什麼好的?竟然能讓她那個兒子真的將人放在心上?
雖然這個放在心上可能也有不少水分,可即便如此,也足以讓太後心中不喜。
她說不得兒子,難道還不能找這個兒媳嗎?
思來想去,太後便直白道:“皇後,哀家知你與陛下新婚燕爾,可宮中還有其他妃嬪,你雖是皇後,卻也不可霸占陛下。”
宋逞意麵上紅暈稍退,蜷了蜷手指,乖巧地應下,“妾身知道,等見到陛下,必定規勸他雨露均沾。”
見他如此聽話,太後臉色總算好看不少,對宋逞意的態度也不像方才那般冷淡,婆媳二人母慈子孝一番後,宋逞意才從太後宮中離開。
剛出去,便有跟隨宋逞意的宮人為他打抱不平,“太後娘娘也太過分了,咱們娘娘才剛與陛下恩愛多久,便要將陛下推給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