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這些宮人的榮辱都與主子直接掛鉤,宋逞意過得不好,他們也彆想過得好,自然是心向著他。
“娘娘,陛下對您那般好,不如您向陛下撒撒嬌,跟他說說您的委屈?”有宮人建議道。
宋逞意麵無表情,隻身姿挺拔端莊,“不可。”
他是皇後,不能撒嬌,還要賢惠。
嗨呀,還是不高興怎麼辦?
*
鬱止在宋逞意出發後不久便收到的消息,當宋逞意回來時,他已經提前等在了那裡。
看見小皇後麵無表情地回來,雖然與平日裡差不多,鬱止卻敏銳感覺到他心情不好。
“回來了,去哪兒了?”鬱止明知故問。
宋逞意見到他愣了一瞬,正要行禮,便被鬱止阻止。
鬱止拉過他進去,宮人們紛紛退下,殿門關上,鬱止眉眼微柔,“去哪兒了?”
宋逞意並未隱瞞,垂著眉眼道:“母後有事尋我。”
“哦?什麼事?”鬱止故作不知問。
宋逞意心思轉了轉,表情不變,“母後說,不能告訴陛下,讓陛下心煩。”
鬱止挑眉問:“皇後也這麼想嗎?”
宋逞意沒答,反問道:“那陛下會心煩嗎?”
“那得看是什麼事。”鬱止將小皇後攬進懷裡,“和皇後有關的事,不會心煩。”
宋逞意沒忍住微微勾唇,好在低著頭,想著應該沒被對方看見。
不能得意,不能高興,可是要樂極生悲的。
而且……而且這口頭的話算什麼?就是聽著好聽罷了。
不過,就算隻是好聽,他也喜歡呢。
心中怎麼想,宋逞意沒表現出來,隻猶豫了片刻,方才規規矩矩道:“母後說,陛下在梧桐殿待得太久了,應當多去其他宮中走動走動,好為皇室……”
“為皇室怎麼?”
“嗯……開枝散葉。”
鬱止聽著小皇後一本正經地說著這樣的話,沒忍住道:“我這不是每日都努力著嗎?”
宋逞意小臉微紅,卻刻意板著臉不肯做出任何表情,一雙眼睛倒是清澈明亮,看著鬱止的時候仿佛在說話。
鬱止望著這雙漂亮的眼睛,緩緩低頭在上麵輕輕落下一吻。
“很漂亮。”
宋逞意眼睛又亮了亮。
鬱止忍俊不禁。
“如果皇後的嘴有你的眼睛這般誠實就更好了。”
陛下在說什麼,皇後才沒聽懂。
他可是要做個賢惠得體的皇後。
嗯,不過心情很好,一定是皇帝夫君的臉讓他看著便覺得開心。
他的皇帝夫君是最好看的。
*
鬱止沒去找太後,見識過許多婆媳關係的他深知現在可不是去見太後的好時機,一不小心便會引得太後對宋逞意產生更多的反感。
至於太後說的開枝散葉這種話,鬱止全當沒聽到。
宮裡的那些妃嬪,他無心為難,不過現在並非放她們出宮的好時機,飯要一口一口吃,一口氣吃太多的最終結果隻會是消化不良。
可既然在宮裡,總不能關著她們,限製她們的人身自由。
為了蹭每天見到鬱止的機會,眾人來向皇後請安請得很是勤快,每日也都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企圖能夠被鬱止看上。
然而半個月的時間過去,有的野心和耐心都沒那麼大的已經累了,開始偃旗息鼓。
在被人拉著一同去向皇後請安時便縮著不想去。
“請什麼安,根本就沒被陛下多看一眼,有什麼用,還不如不去。”
“怎麼,你打退堂鼓了?咱們可都入宮了,不爭寵還能怎麼樣?”另一人問。
“我是說與其向皇後請安,不如想其他辦法,有皇後在,陛下也根本看不到其他人啊。”
這話說得眾人一噎,紛紛啞口無言。
可不是嗎,有皇後在,根本沒她們什麼事兒。
“那你想怎麼樣?”
“這不是不久後太後生辰便要到了嗎,咱們這樣……”嘰裡呱啦說了一通。
“這……有用嗎?咱們一起這算什麼?”
“就是要一起!咱們要齊心協力,打倒皇後!”
眾人被這話激得熱血沸騰,當即真的熱烈討論起來,熱火朝天的模樣讓人看了還以為她們在搞什麼大事業。
比起她們的無趣,宋逞意的日子雖然也單調,卻並不無聊。
剛開始他還裝模作樣地勸了幾次要鬱止雨露均沾,白天鬱止什麼也沒表示,晚上卻壓著皇後在床上再也不敢提雨露均沾四個字。
每每提一句,晚上便會加倍還回去,鬱止以實際行動表明雨露這東西,可不能均沾。
二人夫夫生活過得正和諧,鬱止也去見了太後,母子二人親近一番,倒是讓太後好些天沒去找皇後的茬。
時間這麼慢悠悠走著,很快便到了太後壽誕這一日。
太後喜好熱鬨,但前些年為了給兒子樹立一個好形象,生辰也沒大辦,不過是在宮裡母子兩個人簡簡單單地過。
可今年不同。
先帝孝期已過,兒子已成家,宮中還來了這麼多新人,可不得熱熱鬨鬨一回?
太監唱完了壽禮,戲班子也在台上唱完了麻姑獻壽,桌上的酒菜已經有了涼意,不知從哪兒放的煙花在空中綻開絢爛的色彩,看得太後移不開眼。
“這煙花怎麼這麼漂亮?還會變幻形態的?這是怎麼做到的?”太後連連詢問。
雖說兒子都已經成家,可太後還有這小女兒心性,喜歡漂亮的東西,煙花自然也不例外。
“是兒子讓工部研製出來,特地為母後祝壽。”實際並沒花費什麼功夫,但鬱止知道這樣說能讓太後更高興。
“我兒有心了。”有了這份壽禮,太後對其他壽禮便有些意興闌珊,隻想讓煙花一直燃放下去。
鬱止適時送上皇後的壽禮,是一套皇後親手設計,款式新穎的衣裙,以及配套的頭麵飾品,皆出自皇後之手。
太後罕見給宋逞意一個真心實意的滿意笑容,“哀家很喜歡。”
何止是她喜歡,其他妃嬪看著那件衣服和那些從未見過的頭麵飾品也都轉不動眼珠子。
怎麼辦,好想要!
宋逞意含蓄低頭,“母後喜歡就好。”若是仔細看,卻能看見他的喜悅之下還有幾分得意。
他是該得意,從前在齊國,為了能生活得更好一點,他想了許多辦法,身在後宮,自然知道對於後宮中人來說什麼最受歡迎。
他花了很長時間研究服飾首飾,在這方麵頗有成就,隻要是喜歡裝扮的女子,便不會有人不喜歡這些。
僅僅這麼一套,便吸引住了在場妃嬪們的目光,連她們要做什麼都快忘了,隻想問皇後還有沒有?賣不賣?哪裡能買?
貴妃一看這群人沒出息的模樣,恨不得一人踢一腳,愣什麼愣?不是來爭寵的嗎?!怎麼敵人一套衣服就讓你們偃旗息鼓?!一群廢物!
有上進心的貴妃起身道:“啟稟太後,妾身與眾位姐妹提前準備了表演,一同祝太後千歲。”
太後喜歡漂亮的事物,也喜歡美人,見狀愉快答應。
眾妃嬪才想起來自己還要表演,紛紛將眼睛從衣服上撕開,下去準備。
這不比還好,一比起來,眾人覺得自己準備的表演衣服真是尋常,一點也不出眾,得虧這還是她們針對每個人的優點單獨準備的。
“忽然就失去了欲望。”這是大多數人的共同想法。
不過說都說了,怎麼也要上場表演一回。
集體表演是眾人提前準備好的,眾人共同演奏一支舞曲,每個人表演自己最擅長的那一門。
有人水袖作畫,有人以歌來和,還有鼓瑟笙簫,琴箏琵琶,各有千秋,卻又偏偏融合得十分精妙。
太後正欣賞地起勁,卻見舞水袖的女子甩袖間,一不小心將墨汁灑在了一旁演奏的人身上。
頃刻間,舞亂曲亂,剛才的精妙絕倫頓時變成群魔亂舞。
刺耳的弦聲驚得太後下意識堵住耳朵。
鬱止隻覺得耳朵被人捂住,他偏頭看去,便見皇後正為他掩住耳朵。
“彆聽,刺耳。”皇後湊在他耳畔道。
“嗯,不聽。”鬱止含笑,“隻聽皇後的。”
皇後麵頰微紅,心想他聽得到啊?
皇帝夫君會不會覺得他在挑撥離間?故意在他麵前嫌棄那些妃嬪?
“是真的刺耳,我不騙你。”
“嗯。”
“我沒有……我不是善妒。”
我是好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