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止用的法子很有效,他和宋逞意尚且未回宮,外麵便將他與皇後的天作之合,受上天庇佑的傳言傳遍了大街小巷,連小孩兒們玩過家家,也總愛代入他倆。
又有鬱止的人暗中推波助瀾,將皇後是福瑞的事傳開,世人總會被帶節奏,一個人說沒什麼,兩個人說是巧合,三個人說便是真的如此。
三人成虎,不外如是。
說得人多了,相信宋逞意是命中帶福氣的皇後的人便越來越多。
鬱止作為皇帝,行事都被人看在眼裡,百姓自然也不會忘了誇他。
二人一同提起,當真應了那一句,天作之合。
傳言越傳越遠,甚至傳入了周邊其他國家,其中自然包括齊國。
也因為越傳越遠,傳言也變得麵目全非,連得皇後者得天下這種傳言都出來了,這個皇後,自然單指宋逞意。
為此,齊國皇帝心情還糟糕了好長一段時間,因為這個“皇後”是他親手送出去的。
為此,他連帶著對出了這個主意的寵妃也沒什麼好臉色。
寵妃膝下無子,隻有一名哥兒,她雖受寵,可她的哥兒卻並非宮中地位最高,最名正言順的。
繼後雖然是繼後,可她膝下有兒有女,一個元後留下來的哥兒礙不著她什麼,她也樂的用宋逞意給她刷賢名,對宋逞意雖比不上自己親生的兒女,卻也不差,至少比對其他妃嬪的子女好,畢竟身份在那兒。
可於寵妃而言,宋逞意便是礙眼的存在,有他在,她的哥兒地位便尷尬,即便說親,也隻能說比宋逞意還差的親事。
這才想了這麼個辦法,既對齊國有用,又能將宋逞意打發得遠遠的。
她可知道那些和親公主哥兒的地位和日子,也就表麵光鮮,為了兩國和平,能活著,能過的下去,可言說寵愛,那是決計沒多少,以她淺薄的見識,認定宋逞意去了黎國也是擺設,坐冷板凳。
誰知人家一去便被封後,如今更是美名遠揚,倒是她變得裡外不是人,處境尷尬。
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才勉強將齊皇哄好,就這,齊皇心裡的疙瘩都沒徹底除去。
寵妃氣不順,便想給宋逞意找點麻煩。
“本宮就不信,他在黎國能過什麼好日子。”
“男人是什麼貨色本宮看得最清楚,那黎國皇帝隻是偽裝得好罷了,為了兩國邦交才捧著宋逞意,外麵傳的不算數,私下裡指不定受不受寵呢。”寵妃惡意揣測。
她還認為自己有證據,畢竟宋逞意嫁過去幾個月,卻沒有半點有孕的消息傳來,可見皇帝的寵愛也有限,還顧忌著他是齊國人這件事,不會輕易給他子嗣。
“娘娘說的有理!”宮女慣會捧腳,忙問,“那娘娘的打算?”
寵妃冷笑一聲,“既然皇後身體不行,懷不上子嗣,本宮作為他的庶母,可不得給他分憂,皇後生不了,那便隻能讓其他人為黎國皇帝生了。”
“去,讓原道長將本宮的生子方子偷偷傳去黎國皇帝的後宮,除了皇後,其他妃嬪人手一份。”
“娘娘高明!”
寵妃滿意笑了。
她這些年一直生不出兒子,搜羅了不少生子秘方,有些有用有些沒用,她都找人試過,還沒等用到自己身上,太醫便告知她的身體承受不住再次有孕,極有可能大出血或者流產,有了孩子也保不住。
寵妃惜命,兒子和前途這種東西,也要有命享受,便絕了繼續要孩子的打算,但這些方子卻還有用。
這不就派上用場了嗎?
*
“你說有道長坐在宮門口打坐,說他受天命而來,輔佐朕與皇後?”鬱止像聽到什麼笑話一般,半好奇半好笑地問。
“回陛下,正是如此。”
“那朕要是不請他進來,豈不是違背上天的安排?”鬱止眸光閃過一道寒芒。
察覺到危險,禁衛軍統領當即跪地恭敬道:“陛下乃真龍天子,何須一個來曆不明的道士輔佐!此人定是背後有人,臣將他抓來,必定將他審問個水落石出!”
鬱止收斂神色,恢複了平時淡然的表情,不疾不徐道:“那道不必。”
“既然他這麼說,那朕自然要請他進宮,讓人見識一下他的真本事,能輔佐朕的真本事。”
打發走禁衛軍統領,鬱止便在禦書房裡輕敲桌麵,不多時,便有暗衛出現。
“看住這個人,保護皇後。”
“是!”
有心懷不軌之人出現,唯有將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才能更好的監視對方,不打草驚蛇地揪出他的狐狸尾巴。
沒人比鬱止更清楚,這個世界上沒什麼鬼神玄學,它就是個再普通不過的物理世界。
鬱止不會將一個沒什麼本事的道士放在眼裡,但他想知道誰在背後搞鬼,隻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
原道長成功進宮,覺得自己要低調行事,便暫時蟄伏下來,準備今後再找機會伺機行動。
鬱止讓人觀察了好些天,都沒發現他的狐狸尾巴,心想難道還真是個單純坑蒙拐騙,蹭吃蹭喝的?
鬱止輕笑一聲,沒再去糾結這什麼道長一事,左右無論有什麼手段,都注定隻能白費心思。
“皇後呢?”
“在禦花園同幾位娘娘一同賞花。”
“……”
“去梧桐殿。”
總管太監趕忙吩咐:“擺駕梧桐殿!”
宋逞意自禦花園回來,還沒走到宮門口,便看見宮門外有鬱止的人,他雙眼一亮,加快腳步前去。
“參見皇後!”
宋逞意隨意喊了一句平身,便腳步匆匆走了進去。
當到了殿門口,腳步又平緩了下來,整理了一下儀容,察覺自己沒有地方不對時。才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一般,腳步款款走了進去。
“陛下。”
躺在榻上的鬱止放下書,對著進來的宋逞意伸出手,“過來。”
宋逞意聽話地過去,鬱止握著他的手,順勢將人往自己懷裡一帶。
“跑急了吧。”
宋逞意:“……”
“……我沒有。”
鬱止笑了笑,並未說什麼,可宋逞意還是羞紅了臉,低著頭不去看他。
鬱止將他轉了個方向,從背後抱著他,察覺到對方看不見自己的表情,宋逞意悄悄鬆了口氣,拍了拍臉頰,試圖將那抹熱意散去。
“你昨日在太後宮裡待到亥時,今日又在禦花園和妃嬪們賞了半日花,小日子過得不錯?”
鬱止都沒想到,自己的小皇後能跟她們相處和諧,不說自古婆媳關係有多難搞,就說那些都是來與他爭寵的妃嬪,他的小皇後也能與她們和諧相處,鬱止想都沒想過,他卻偏偏做到了。
“可是皇後,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宋逞意豎起耳朵,“什麼?”臉上原本因為誇獎而出現的得意便成了茫然。
鬱止將頭靠在他的肩上。
“我。”
宋逞意:“……”
他再次低頭,覺得自己不能跟這人說太多話。
什麼就是他的事了?
他怎麼就忘了?
每日床上陪他敦倫的人不是自己嗎?
還有太後和眾妃嬪,與她們好好相處本就是他的職業,這要是他不做,那誰來?鬱止嗎?
鬱止要怎麼做?
聽太後原本的意見冷落他?
又或者不得不去寵幸其他人?
無論哪一種,都是宋逞意不高興的,
他垂了垂眼眸,乖巧地垂首,看起來好聽話的模樣。
“是我考慮不周,一時忘了陛下,下次不會了。”
鬱止見他沒有反駁,直接承認下來,一時不由好笑出聲。
“我相信,皇後很乖。”鬱止假裝什麼都不知道一般,揭過這話。
聽見他誇自己乖,宋逞意眼睛亮了亮。
嗯,他本來就很乖。
是個好皇後。
才沒有想讓皇帝夫君離不開他。
*
原道長在宮中待了一段時間,見監視自己的人明顯減少,知道風頭過了,黎國皇帝應當隻把自己當成騙吃騙喝的人,這才悄悄開始動作。
他偷偷摸摸聯係了各宮妃嬪的宮人,傳出消息,他手裡有生子秘方,能讓人一舉得男。
消息聽著像是騙子,但卻很有誘惑力。
妃嬪們最近都很沒上進心,可把宮裡的宮人們都急壞了。
他們都指望著自家主子能出風頭,地位更上一層樓,可惜主子們太懶,根本帶不動。
這個生子秘方正好送上門,有用與否尚且不知,可到底可以用來激一激主子的上進心。
所有宮人都自以為悄咪咪地從原道長手裡購買了秘方,向自己的主子呈上。
雲妃一聽,頓時麵露驚懼,“生子秘方?”
“是啊!”大宮女哄勸道,“奴婢知道娘娘最是心性高潔,不願與後宮其他人同流合汙,可既然進了宮,總要為自己的未來考慮,您即便不要陛下寵愛,也要一個子嗣啊。”
雲妃摸了摸自己最是細軟纖弱的腰身,有些提不起精神,甚至隱隱還有些排斥,“可是……懷孕會長胖吧?”
大宮女:“……”
這不是廢話?誰懷孕不胖?
“還會有一些醜陋的癍紋吧?”雲妃又道。
“這……”
“還有可能大出血救不回來吧?”
“娘娘……”
雲妃當即柔柔弱弱,淚眼汪汪地看著大宮女,“紫苑,本宮對你親如姐妹,你為何要害我?”
大宮女:“……”
馮昭儀宮中。
馮昭儀一下一下踢著毽子,毽子落地,她拍了拍手,撇撇嘴道:“沒勁!”
“娘娘,老奴跟您說件事,您說不定便有勁了。”嬤嬤眼中泛著金光。
馮昭儀隨意坐在凳子上,拿過果盤上的梨吃了起來。
聽完嬤嬤說的是,表情沒有任何波動,連吃梨的動作都沒停頓半分。
“娘娘,您可彆掉以輕心,皇後娘娘那邊比不過便也罷了,其他妃嬪可不能也比不過啊,再者,即便比不過,那怎麼也要個子嗣才好,否則未來陛下不在,您無依無靠,可如何是好?”
“我現在有依靠了?”馮昭儀看傻子一樣地看著嬤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