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林的話一出口, 震住了曆經兩朝,見過無數風浪的太後。
弘晏左臉寫著“果然如此”,右臉寫著“十叔你就從了吧”, 高深地笑了笑,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十三阿哥噴出一口奶茶,“砰”地一聲, 手中壺碗重重落在地上。
壺碗滾啊滾,滾到十阿哥麵前,最後停在他的腳邊, 胤俄從小到大沒經曆過這樣的場景, 瞠目結舌說不出話, 麵色一片空白。
他懷疑自己耳背了, 或是活在夢裡。
這這這,這人說什麼胡話?罰、罰他做她的丈夫?
大姑娘家家的,怎麼能這麼不害臊呢??
不是, 當著皇瑪嬤的麵,他倆本是純潔的受害者與道歉人的關係……
十阿哥的耳廓微微紅了起來,伸手顫抖地指向娜林, 娜林卻是絲毫不以為忤。從天而降一支木箭, 但凡偏上一些自個就要沒命, 她本應憤怒至極,皇阿哥的身份也消不了她的憤怒——
可一見到罪魁禍首,她便改了主意。
喜歡誰便要坦坦蕩蕩, 要不是這人身份高,她早搶回部落成親去了。方才腦中念頭朦朦朧朧、尚未發酵,得經弘晏提醒, 娜林醍醐灌頂,原來這就是一見鐘情的滋味兒!
犯下過錯以身相許,豈不理所應當?
感激地望了弘晏一眼,娜林把“恩人”記在心底,氣勢洶洶地對胤俄道:“你應還是不應?”
胤俄:“……”
原本順暢至極的一聲“不”,居然卡在喉嚨裡。
奇了怪了!!
太後終於不再沉默,看著兩人,眼中閃過異樣的光彩,那是激動的。
萬萬沒有想到,練箭的失誤還能造就一段姻緣。老太太活得通透,心眼明亮,瞅瞅胤俄又瞅瞅娜林,越看越是欣喜,越看越是般配,哎喲,若小十喜歡,成全他倆又何妨?
瞧瞧,拒絕的話都說不出口。
千裡姻緣一線牽,這可真是天賜的緣分。除此之外,還賴她的乖乖曾孫,幸而元寶問了問娜林的心意,否則不得錯過緣分?
皇上說過,小十的福晉許要出自漠南蒙古。太後左右思量,覺得娜林再合適不過了,一來兩人身份般配,二來,娜林爽朗大氣,毫不扭捏,她喜歡得很。如若嫁到京城去,可以時常同她說說話,談談天,有她照拂呢,不用害怕人生地不熟。
太後笑嗬嗬的,見十阿哥說不出話,迫不及待替他開了口:“我們小十這是害羞,沒有不應的意思。”
十三依舊處於震撼之中,弘晏跟著鄭重點頭,真誠道:“烏庫瑪嬤說得對,十叔最是害羞,看上眼卻不說,娜林姐姐千萬不要生氣。”
娜林羞澀地望了望胤俄,要不是顧及場合,差一點點就想抽出馬鞭逼迫於他。
原來如此,她不會生氣的。
被他們你一言我一語,胤俄:“……”
胤俄後退一步,擦了擦額角冷汗,想要反駁卻是不敢。
老天爺,這婆娘眼神瘮得慌……
怎就越過汗阿瑪他老人家,直接談婚論嫁了呢。
趕鴨子上架都沒這麼快的!
【慈母手中線】的最後一日,弘晏挖掘出了紅娘的天分,貢獻出的隨心箭法,成了連接一對有情男女的橋梁。
明明看上了眼,不拒絕就是默認,這一切的一切,逃不過大侄子的火眼金睛。
他捧著臉,聞了聞空氣彌漫的酸臭味,隻覺自己犧牲頗大,忍不住叮囑道:“十叔,明歲成婚的時候,不要忘記侄兒的份子錢。”
太後樂道:“也加哀家一份。”
十阿哥麻木了。
……
另一邊,弘晏的帳篷外,十四阿哥苦苦等待,依舊沒見個人影。
蔭蔽處蟲蟻頗多,不乏逮著人咬的毒蟲,身上儘管遮得嚴嚴實實,臉卻暴露在外。一個時辰之後,十四隻覺眼皮子有些發癢,產生些許壓迫力,眼睛不由自主眯了起來。
他的神色倏然大變,不由伸手摸了摸。
摸著腫脹至極,不用想象就知道紅彤彤的,像被人迎麵打了兩拳!
十四:“…………”
臉像打翻了調色盤似的,一陣青一陣白,最後變得紫黑紫黑。
十四雙手遮麵,一陣風似的跑了,徒留貼身太監候在原地。
扭頭一看,主子不見了,小太監茫然片刻,驚恐地喊:“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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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妃正同嬤嬤說起十阿哥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