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哼笑一聲,叫人端來凳子,讓弘晏坐在身旁,繼而重新翻開賬簿,若有所思:“單憑你一人,定是辦不成的。朕瞧平日裡,老八同你算不上抵足而眠的關係……”
說著,眼神瞟向乖乖巧巧小學生坐姿的弘晏,霎那間全明白了。
深知元寶撒嬌甩鍋的德行,皇上轉回視線,眼神深邃,盯著四爺一人:“胤禛,朕問你,曹家李家為何非處置不可,而不是交還銀兩,饒他們這一次。”
這是質問,也是考驗,話音一出,禦書房寂靜無聲。
四爺腦中閃過肅清天下貪官的大誌向,抿緊唇瓣,猶豫著該不該說。思忖間,對上知己水汪汪的眼睛,手指一緊又是一鬆,低聲吐出五個字:“保成紡紗機。”
皇上:“?”
“你說什麼。”皇上懷疑自己聽錯了,什麼紡紗機??
四爺聲音稍高,清晰無比,一字一句地道:“保成紡紗機。此機關乎天下百姓,足能提高八倍的紡紗效率!而曹寅竟想獨吞,身為千古罪人,如何能不處置。”
皇上略微有些恍惚,李德全也有些恍惚。
弘晏心知時機已至,見縫插針地道:“孫兒已叫呂匠人候在外頭,為您介紹此物的神奇之處。至於為何名為保成紡紗機,阿瑪陪我織布,陪我紡紗,身為儲君以身作則,心心念念為民謀福祉,唯有他實至名歸,當之無愧!”
說到此處抽噎一聲,眼底閃爍著淚花花,“一個呂匠人尚且不夠,還請汗瑪法助力孫兒,助力保成紡織機量產。”
皇上:“……”
弘晏見祖父遲遲不開口,半晌恍悟,湊過去說悄悄話:“汗瑪法如果心動,取您的名字,也是可以的。隻是孫兒從未聽過您的乳名,要不現取一個?”
叫玄燁紡織機,總不好吧。
皇上:“……不必了。”
正在吩咐小灰小黑善後,以圖萬無一失的太子爺打了個寒顫。
如今寒冬已過,天氣轉暖,仍舊稍顯寒意,何柱兒擔憂地問:“爺,可是著涼了?”
太子擺擺手,總覺得自己忘了什麼,沉思一瞬沒個頭緒,便道:“不礙事。”
“胤禩可時刻盯著那邊?”
“盯著。”小黑拱手回答。
用通俗些的話來講,如今亂象都按他們模擬的劇本走,從未偏離路線半分。
太子滿意地點點頭,原來這就是八弟心甘情願給自己打工的滋味,“甚好,你們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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狀告織造府的大案鬨得風雨欲來,人心惶惶,衙門卻遲遲不加以審理。
豪強你方唱罷我登場,混水摸魚的不知道有多少,行宮還是沒個動靜,皇上平靜的反應更讓人摸不透。直至隨行禦史的一封彈劾折子,徹底掀起平靜表麵下的萬丈波濤——
奏折細數江寧、蘇州織造共同犯下的三大罪。貪汙受賄不過其中之一,還附帶曹家賬簿作為證據,一個個數字觸目驚心,皇上勃然大怒,命令衙門重新開審,讓曹寅李煦二人脫去官帽,對簿公堂,以伸張百姓之冤,換治下一個清平!
這般雷霆手段,沒有半點緩和的餘地,老太君聞言,當場昏厥過去,醒來死死抓住李氏的手,雙眼渙散地道:“扶我,求……求皇上……”
“母親,”李氏神色絕望,哭得喘不過氣,“院子被、被圍了,兒媳出也出不去,如何求見皇上?!”
老太君驚懼地看她,被圍?
不——怎會如此,怎就如此?
似權高位重的江寧布政使,以及諸多與曹家往來密切,收受賄賂之小吏,金額之巨難以衡量,皇上一個也沒有放過。
新晉欽差八貝勒笑若春風,與七貝勒一道,施施然‘請’貪官前去衙門,至於心懷異心,興風作浪的作惡豪強,便沒了那麼好的待遇。
因為他們撞上了另一位欽差四貝勒,一個身份不明,衣著尊貴的小小少年,還有齊齊整整,滿臉肅殺之氣的江南大營駐兵。
弘晏牽著四爺,心中閃過狗大戶三個字。
手遙遙指向朱門,下令道:“抄!”
……
與此同時,禦書房。
“保成。”皇上負手而立,“朕另有差事交由你。”
太子心下一動,鄭重道:“兒臣遵命。”
審理、抄家還不夠,汗阿瑪難不成要三管齊下?
皇上背對著他,沉聲命令:“保成紡紗機與飛梭,便交由你來負責。不管用什麼做法,務必由江南推行天下,朕要讓所有人聽到它的名號,你可能做到?!”
太子:“……”
一片詭異的寂靜中,太子緩緩拱手,慢慢開口:“……兒臣,能。”
作者有話要說: 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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