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爺大腦空白了一秒:“……”
修路??
且不說這和書有什麼搭邊,當下有哪裡需要修路?
胤祉還是經驗不夠,對弘晏的忽悠屬性提防為零,不知不覺走進巨大的圈套,上趕著給自己埋了掊土。
沒等三爺說話,弘晏一副不許反悔的模樣,“三叔,你都答應我了。”
緊接著條理清晰地談起修路計劃,介紹水泥這個基建神物,簡直是造福萬民,功在千秋。作為汗瑪法看重的監工人選,您忍心讓他老人家失望嗎?
堪稱教科書版的趕鴨子上架了。
三爺雖不像四爺是個骨灰級實乾家,但皇子龍孫沒一個是庸才,平日裡博覽群書,腦筋一轉便明白過來。稀裡糊塗聽著,茫然的思緒一掃而空,水泥……三爺暗暗咋舌,若真有這般神奇,不論是誰總攬,都將留名世間,何況還是汗阿瑪默許的。
大侄子的可靠人人皆知,他能承認自己擔不起監工麼?
即便工部是和他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
心頭醞釀著激蕩的情緒,三爺深深地望了眼弘晏。
元寶若想,有大把大把的人選任他挑,可他沒有。元寶獨獨相中了自己,把功勞送上門前,話語中摻雜著滿滿的信任,他怎能辜負知己這一番厚愛?
弘晏不知道這個美妙的誤會,莫名覺得三叔看他的眼神熾熱了幾個度。頸間冒出細細的雞皮疙瘩,他伸出小手摸了摸,心滿意足地想,遇事不決看運氣,真好。
叔侄倆達成約定,樂滋滋地湊到一塊欣賞素描,經過你來我往的吹捧稱讚,一個腳步生風地出宮,一個奔向乾清宮複命。
皇上沒料到弘晏回來的如此迅速,聽見人選的瞬間愣了愣,“老三?”
弘晏捧起臉,鄭重其事地說:“三叔禮部事輕,又有為天下百姓做實事的雄心,孫兒覺得合適。”
皇上總覺得有些違和,又說不出哪裡不對。但畢竟是他準許的元寶,猶豫幾息頷首應下,吩咐李德全道:“叫胤祉趁早交接事務,去往工部熟悉流程,切忌紙上談兵,做耳目閉塞之人。”
李德全麵不改色地應下,悄悄瞅了眼皇長孫,在腦中想象三爺沐浴塵土,修路指揮的模樣……
在心底豎起大拇指,小爺真是高啊,十二阿哥十三阿哥黑了,三貝勒也逃不掉。
弘晏也在心底豎起大拇指,汗瑪法這話說得太好了。切忌紙上談兵,不就是要實踐出真知麼?
水泥還差最後的工序,加個人更有效率,弘晏鄭重地請示皇上:“我帶三叔試試鏟土。”
皇上:“……鏟土可以,鏟兩屋子,你三叔怕是受不住。”
弘晏睜大眼:“孫兒哪有那麼黑心?”
瞧他那委屈的包子臉,皇上輕咳一聲,“十三……”
“那是十三叔毫無節製,如今孫兒隻許他幫半個時辰的忙。”弘晏義正言辭,說完一溜煙地跑了。
皇上失笑,指著弘晏的背影搖頭:“你看看他。”
李德全牙酸,心說慣著小爺的是誰喲,麵上笑眯眯道:“誰人不說皇長孫孝順皇上,敬愛叔伯?奴才瞧著不僅十三阿哥愛同侄兒玩耍,大貝勒離京沒同小爺見上一麵,還覺遺憾呢。”
皇上神情舒緩,頗有認同之意,一雙鳳目滿是驕傲,半晌提起狼毫,在紙上寫了一個“長”字。
又把“長”劃掉,寫“太”字於其上,“皇長孫,改為皇太孫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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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貝勒監工的旨意雖沒有明令下達,工部官員心中明鏡似的,私底下一傳播,朝臣便有了數。
乍然聽去很是違和,仔細一打聽,乃是皇長孫殿下的力薦。事實上多的是人眼熱,這樣好的侄兒,放眼四周,那是打燈籠都找不著!
但他們不敢眼熱,誰叫小爺生在天家?皇上的心尖尖,他們也沒膽子撬牆角啊。
除了老王爺們酸上一酸,三爺收獲了數不儘的羨慕。鐘粹宮中,送走前來嘮嗑的宜妃,榮妃麵上的笑仍舊沒有消失,眼尾褶痕依稀可見:“聽說宜妃常和毓慶宮往來,依本宮看,咱們也不能落於人後。”
如今局勢明朗,那個位置,胤祉摸到不過是妄想。既如此,何不為了兒孫多多考慮?與新皇親近的兄弟叔伯,地位哪是他人可比!
眼見著老九身負重任,老八一躍而起,榮妃也急。禮部地位雖然尊崇,除了選秀祭典,其餘的不過閒差,胤祉看書也就罷了,成日練勞什子畫,從前清查國庫的時候比不上眾位兄弟,日後哪裡能行?
修路這差,即便苦了些、累了些,隻要不出大錯,那就是白送的功勞,弘晏願意舉薦胤祉,榮妃心裡說不出的感激。
恰逢三爺前來問安,鼻尖沾了點灰跡,說起鏟土的事,榮妃那叫一個恨鐵不成鋼。向來平和的眼眸瞪得老大,幾乎要向宜妃訓兒子的時候看齊,“你十三弟多大?你多大?鏟個幾斤就累了,丟的豈不是額娘的臉?!”
三爺:“……”
額娘,久坐衙門的文職,好像不能和天天練武的弟弟比。
榮妃又是憂心,又是來氣,“虧得你還是皇阿哥,簡直不食人間煙火,要是監工說苦喊累,本宮饒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