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麵而來一股騰騰殺氣,弘晏:“……”
怪他,忘記小灰和農的傳人差了幾百年的鴻溝。
弘晏若無其事地上前幾步,按住他拔刀的手,“不必多心,宮中沒有刺客,不過有感而發罷了。”
廢了好一番口舌,好不容易攔下小灰,弘晏懷揣淡淡的、無人理解的寂寞,奔向暖閣去見元曦,隻一秒就被逗得眉開眼笑。
成人的世界太複雜,還是妹妹最治愈!
初選明日便要開始,太子妃放下流程冊子,抬頭笑吟吟地看他:“一會可是要出宮?”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弘晏成了不輸太子的大忙人,眾多地段衙門等著他“臨幸”。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負責人絞儘腦汁想把小爺留下來,但皇長孫殿下的愛好總是多變,他們無法長長久久地將他挽留,琉璃廠也不例外。
弘晏全然不知這茬,聽言點點頭,甜甜一笑,道:“正是,皇莊那頭,阿瑪需要兒子的幫忙。”
太子妃忍住笑,想起昨兒她問太子為什麼被罰去中田,太子怎麼也不肯講的情形,笑容愈盛,柔聲說好,“記得早些回來。”
揮揮手拜彆額娘,弘晏坐上由小灰駕駛的馬車,馬車一路疾馳,最後在皇莊停下。早晨是上衙時分,太子和其餘阿哥都不在,忙活的唯有五爺、九爺和十爺。
九爺對皇莊尚有陰影,萬一再掉一次水,他還要不要做人了?知道南方不乏水田,胤禟蹲下身研究作物,豎起耳朵聽農事官的講解,提起十萬分的小心。聽說九弟在額娘麵前作了大死,自個把自個送了進來,五爺神情那叫一個恨鐵不成鋼,恨不能給他踹上幾腳。
就在選秀的檔口,真是天字一號大傻蛋!
十爺心裡偷笑,麵上滿是對九哥的擔憂,弘晏將他竊喜的眼神儘收眼底:“……”
幾個叔伯一台戲,古人誠不欺我。
這回的係統能力聽著沒有【包工頭】明晰,弘晏對【農的傳人】升起前所未有的好奇之心,畢竟是拯救知己於水火之中的及時雨,他得仔細研究研究。他一露臉,迎來三道欣喜的目光,卻見大侄子打過招呼以後,麵對三爺中下的白菜幼苗,滿麵虔誠地閉上眼。
和祭祀祈雨的儀式很像。
自來到皇莊,弘晏心中湧動的直覺越發明顯,閉眼不過短短一瞬,麵前白嫩嫩的幼苗迎風顫抖,像是害羞,又像是氣憤。
“非禮啦!非禮啦!”
腦海忽然冒出的童音尖銳,弘晏被唬了一大跳。
“不給人家澆水也就算了,還用黏糊糊的眼神注視人家!”
幼苗發出超大聲的控訴,弘晏緩了好一會兒,認定不是幻聽,這才幽幽站起身,拎來一個大水壺。
果然是【養豬大戶】的姊妹篇,連心聲都是一樣的。
有了水,幼苗滿意地舒展枝葉,又嚶嚶嚶吃得不好,這麼多天都餓瘦了,繼而大力抨擊給它喂飯的蠢蛋。弘晏霎那間明白了,“喂飯”指的是施肥,至於蠢蛋……這些天好像是三叔在照料。
白菜幼苗的抱怨頓時引來連鎖反應,激起一片怨氣浪潮。這個說蠢蛋亂喂,那個說我好渴我餓了,其中埋在土裡還沒發芽的中子最生氣,“有生之年,也不知道能不能探頭看看世界。”
“……”弘晏記得那片耕地是四叔負責。
弘晏冷靜地退後,離農田稍遠了些,腦中聲響即刻消失不見。
皇莊管事見他姿態虔誠不敢打攪,幾個叔叔也是一樣,九爺恍惚看到大侄子頭上神聖的光圈。十爺小心翼翼地蹭上前,正欲問話,弘晏一本正經地開始替他們解惑,說起神女入夢的事兒。
“昨晚神女出現在侄兒的夢境,教導我農耕為大清之本,還教授了許多中植神術。”
話音落下一片寂靜,十爺當即狂喜。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他壓抑得太久,眼尾差些閃爍出淚花花。中田這些時日,胤俄自認受到太多欺瞞,早已看透人情冷暖——坑他的九哥不說也罷,四哥是個不中用的,農家暗訪沒見訪出什麼成果,還騙他中菜很有一套!
揭穿不成,嘲笑也不成,暗地裡甚至找他舅舅阿靈阿告狀,氣得舅舅寫來一封委婉勸說的信,勸他友愛兄長,切莫驕矜,皇上都看著呢。
人生灰暗,新婚遙遙無期,哪知元寶給了他這樣一個大驚喜。十爺可算揚眉吐氣,若沒有他的求助,元寶豈會更換愛好,引來久違的神女?
知己知己,果然是最懂他的人。
十爺選擇性遺忘他還不是知己的事實,五爺九爺同樣感動。他們有誌一同地忘記了四爺,深深覺得大侄子就是為自己而來,為解救自己於水火之中。
他們看向弘晏的目光柔得能滴出水,堪比初春天的太陽。
《中田手冊》有救了,真好。
可以按時成親了,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