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打架, 其實更像是單方麵的屠殺。
陰陽二使默契十足,兩人如黑色蝙蝠躍入一片靛藍中,彎刀雙雙出鞘, 眨眼間銀光閃爍, 一出手就連殺數人,招招見血封喉,被殺的幾人連劍都還沒完全□□就滿眼茫然地倒在了地上。
山羊胡怒目一瞪, 大吼一聲一躍而上, 擋在了二使麵前。
其他青峰弟子隻能在周圍為長老掠陣, 也有機靈的徒弟已經給門派送去了特殊的求救信號。
樹上,仲寒左右看了看, 收緊了摟在阿羅腰上的胳膊, 小聲問:“咱們走?”
下麵打得熱鬨, 可不就是他們趕緊溜的機會麼!
阿羅搖頭, “不要。”
仲寒“嘿”了一聲,瞪她, 阿羅眼睛睜得比他還大,像是在跟他比賽瞪眼似的,眼都不眨一下。
仲寒沒轍,隻能按捺住逃跑的腳,留在這裡等她看夠。
在此期間, 阿羅也沒問他為何不下去救人,仲寒更是提也沒提。
這不是廢話嘛, 當初這青峰門的人可沒少追殺他,連這個門派的掌門都來了, 幾次三番險死還生中,那掌門就貢獻了幾劍。
都這樣了他還冒險去救人, 這不是吃撐了閒得沒事乾嗎?
仲寒可不是什麼大義之人,他活在這世間的原則從來都是有恩必報,有仇能報就報,不能報就逃,典型的小人物思想。
現在能看見仇人被殺,他沒拍掌稱快都是積德行善了。
當然,也不排除他怕驚動了那兩個殺神,看個熱鬨總不能把自己也折進去了吧?
至於阿羅,認知裡就沒有這種思想。
這些人之於她,大概就是山穀中互相博弈的野獸,成則將對方當作腹中餐,獲得該有的獎勵。
反之,則死在對手利齒之下,死後也被森林中的各色動物吞吃個乾乾淨淨,連骨頭血液,也被植物汲取。
這種博弈,不該有外力去插手,因為你不能因為自己的強大,就去決定要偏幫了哪方。
師傅說,這就是所謂的“以萬物為芻狗”,並非不仁,而是大仁。
西聖教的陰陽二使本就是殺人如麻的主兒,除了一個山羊胡長老讓二人費了些功夫才拿下,其他人簡直猶如切瓜砍菜般,一盞茶的功夫,剛才還熱鬨閒聊的青峰門眾人就全部死絕了。兩人根本沒彆的訴求,單純就是想殺人罷了。
山羊胡長老眼看著自己門下弟子全都死了,一口血氣上湧,噴出一口鮮血,當場眼睛一瞪氣絕身亡。
陽使稍胖,油膩紅潤的臉上滿是裝模作樣的可惜,圍著山羊胡死不瞑目的屍體“嘖嘖”搖頭歎息:“可惜啊可惜,可惜了一位即將步入宗師的正道仁士,今日竟在此地慘遭你我二魔的毒手!”
陰使乾瘦到臉頰凹陷形如骷髏,黑唇黑眼桀桀冷笑:“胡言亂語!這分明就是被欲奪神功的陵霄宮擅使彎刀的周任通長老痛下殺手!這群假仁假義的偽君子真小人!”
陽使哈哈大笑,笑容還沒落下,卻是轉頭朝著大樹方向朗聲喊道:“上麵的二人小朋友,可行完了恩愛事啊?再沒做完,我們兩個老頭子也沒辦法幫二位拖延時間啦!”
剛才眼看著下麵的人殺絕了,仲寒就再次拉著阿羅讓她趕緊溜。
雖然現在身負武功,可到底沒跟人實戰過,仲寒潛意識裡的小混混兒思想還是讓他對這種事能避就避。
誰知還沒動身,就被下麵兩人叫破了行蹤。
仲寒麵色一沉,知道這二人竟是剛才就已經察覺他們兩個的存在了。
下麵,陰使也桀桀怪笑著把還未入鞘的彎刀指向了大樹,卻是旁若無人地跟自己兄弟說起了葷話:“這麼短的時間裡,恐怕還在鑽洞,不如你我二人幫他們一幫?”
陽使像是被那淫&穢畫麵給刺激到了,眼珠子泛紅,眯著眼依舊滿臉和善:“躲起來偷偷做壞事的小朋友,可不乖哦。”
此等汙言穢語讓仲寒眉頭緊皺,心生被冒犯的惱怒,也不準備逃了,扭頭再看阿羅,卻見她依舊滿眼懵懂。
仲寒煩躁的情緒得到冷靜。
阿羅卻忽然轉頭問他:“剛才我們授受不清,是在做壞事嗎?”
仲寒臉上一熱,吞吞吐吐道:“被、被人看見了,也算是吧。”
阿羅眸光一閃,說不出是冷意還是振奮,雙手從裹著自己的鬥篷裡伸出來,扒拉著邊沿故作冷酷地對仲寒說:“那我們殺人滅口吧!”
那本讓師傅大發脾氣的書裡,就有,做壞事的人都會殺人滅口,把看見自己做壞事的人都殺了,就不會有人知道了。
仲寒竟無話可說。
阿羅打定主意要乾下自己進入江湖的第一件事,也不管仲寒的意見了,話音剛落,已是身形一轉,真氣碎裂了鬥篷,腳下一踏,自大樹上一身白衣飄飄然而下,於夜色中如乍然綻放的白色幽曇。
見狀,仲寒自然隻能緊隨其後一躍而下,心裡還想著要好好訓她一番,愛炸衣服的毛病一定要克製克製,現在可不是在山穀裡,有數不儘的衣衫隨便她炸。
這麼一件上好的鬥篷,可是要好幾十兩甚至上百的銀子呢!
陰陽二使原本戲謔地等著樹上那兩個娃娃慌亂奔逃,卻沒想一道白影飄然而下,定睛一看,兩個四十多歲的江湖老手竟是看呆了去。
隻見這尚在半空飄然而下的女子細潤如脂粉光若膩,在皎皎月光的映照下,當得是冰肌瑩徹,如那無瑕白璧。
等到落地,女子側眸橫掃而來,長眉連娟,微睇綿藐,隻這一眼,就叫兩個半百的老男人心頭酥麻。
恰在此時,一陣微風拂過,更有暗香襲人。
陰陽二使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見了驚豔與勢在必得:此女,當真是般般入畫!
如此絕色佳人,剝了衣裳弄上床塌才是不辜負了這番美色。
阿羅尚且不知這兩人所思所想,隻覺得看見他們就無端生厭。
這種感覺,沒錯了,一定是要被主人公替天行道的惡人無疑!
然,阿羅還未想好怎麼出手,剛才一味拉著她要逃跑的仲寒卻是已經於驟然間猛然襲去。
仲寒練的是拳腳,此時含怒一拍,人未至,掌風卻已呼嘯而去,奔騰如雷浩然如海。
沉溺色&欲的陰陽二使尚未回神,陡然間被如此氣吞山河的威勢籠罩,不由心頭一凝,來不及多做他想,隻能靠著幾十年豐富的對戰經驗,足下發力,雙雙一左一右倉促躲開。
饒是如此,二人還是被掌風波及到,鏘鏘鏘倒退十數步,花白的頭發淩亂飛揚,胸膛中氣血翻湧。
見此,仲寒也是一愣,繼而一喜,對自己的功力有了初步的認識。
之前他選擇回避,是因為對自己功力不夠自信,加之這二人看起來就是殺人如麻的老手。
可看見兩人用淫&邪的目光緊緊盯著自己小媳婦,仲寒還是毅然決然出手,打定主意就算是拚得個重傷也要把這兩人的眼珠子給摳出來。
誰承想這兩人是中看不中用的紙老虎,仲寒還能說什麼?當然是毫不猶豫窮追猛打落井下石不依不饒!
掌風如雷拳勢如風,再加上仲寒不依不饒拳腳相加見縫插針毫無章法小動作不斷的小人作派,一時間,配合默契的陰陽二使竟然被打得節節敗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