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章說這話的時候,李慶輝剛好從廚房裡麵端著一碗兩字糖水過來,準備給陳悅雨,不巧聽見他爸和陳悅雨的對話。
李慶輝整個懵了,醒過神來到他爸身旁,聲音都拔高了,“爸,不是說好的,咱們聽悅雨的,把這片林場燒了,然後捐給國家用來建焚化場的嗎?你怎麼突然又改變主意了?!”
李文章說,“小輝,之前是沒有辦法,咱們迫於無奈要燒了林場,可剛剛張大師打電話過來了,他說並沒有欺騙咱們,說這片林場確實是塊大好風水寶地,而且陳大師說的那兩個絕凶的邪陣,張大師也一拍胸口說他能解決!”
“爸!哪位張大師啊?他道術怎麼樣?會不會是沒啥真本事就想坑咱們家一筆錢的啊!悅雨的道術我是十分清楚的,而且她是我同學,我信得過她的為人。”
縱使李慶輝說爛了嘴,他父親也肯定不會答應燒了林場的了,那可是真金白銀的兩個大億,不是區區一兩百塊錢,李文章從電話裡知道,這個林場可以完好保存下來,他的投資沒有打水漂,作為一個投資者,他自然是十分高興的!
“小輝你仔細想想,那可是兩億!很多人一輩子都賺不到這麼多錢,能保住林場肯定是最好的。”
李慶輝還是勸他爸不要輕易相信在外麵坑蒙拐騙的人,興許那個自稱張大師的就是不學無術的大騙子呢!
就連悅雨道術這麼高都說這個林場不能完好保存,另外那個張大師很大可能是空口說胡話。
李文章知道李慶輝擔心什麼,他嗓門更大了,“小輝你放心,那位張大師可是全春洲市赫赫有名的風水大師,本事自然是公認的好,很多在社會上有名望的人專門開車去他的寫字樓裡請他,還要排上一年半載的隊呢。”
李慶輝還想為陳悅雨爭取,坐在黑色真皮沙發上的陳悅雨忽的站起身來,來到李文章麵前,語氣溫和很有禮貌說,“李先生,這個林場是你的,最後想怎麼處理也是你自己說了算,自然你已經選擇了另一位風水大師,那我就先告辭了。”
本來他會解下這個單子,也是因為李慶輝的無名指位置綁著一根小紅繩,覺得李慶輝很有可能是上一世的四皇子弘煜,陳悅雨想儘自己的能力,多多少少給他一點補償,可現在李家選擇了另一位風水大師,陳悅雨也隻好把自己的善意收回來了。
說完陳悅雨挎著黃布袋,就要離開李家,李慶輝哪舍得陳悅雨就這樣離開的,以前在學校裡,他和陳悅雨可是一句話都沒機會多說的,現在好不容易,陳悅雨願意來到他家,並且還願意吃他給的牛奶糖巧克力,對待他也不像以前那樣漠不關心了,換做是一個月前,那是做夢都不敢想的。
“悅雨,你想彆急著回去嘛,我家裡還有很多糖果,很多好吃的,你等下我拿給你。”
“不了,我還有事,先回去了。”陳悅雨一點不拖泥帶水,十分乾脆。
“……”李慶輝手一愣,自己真的留不下陳悅雨,在很多女生那裡,李慶輝都是被追捧的對象,很多女生都喜歡他的顏,也喜歡他的家世,可陳悅雨和那些愛慕虛榮的女生不一樣,她甚至都不會主動和李慶輝說話。
李慶輝琢磨了好一會兒,又說,“悅雨你還是先彆回去吧,怎麼說都是我們請你過來我們家的,讓你兩手空空離開,不是我們家的作風。”
聽兒子這樣說,李文章才想起來之前是他開口請陳悅雨回來看風水的,“對,小輝說的對,陳大師雖然我沒聽你的燒了林場,可你確實親自過來我家,並且給看了風水,紅包是一定要給的,你且等等。”
“不用了。”陳悅雨說,“我隻是幫忙看了下林場的風水,並沒有給出符合李先生要求的建議,這個紅包不用給了。”
專程跑得這趟,也當做是還給四皇子弘煜的吧,反正她上輩子虧欠弘煜挺多的,在學堂裡,很多時候自己埋頭鑽研風水易經,太傅交代的作業她也沒來的寫,有很多次都是弘煜寫了兩份,在另一份上麵署上她名字的……
當然那是在偽劣之後發生的事情了,因為在獵場弘煜救了她一命,並且還背他回去,他們倆慢慢就開始說話了,隻是弘煜還是高嶺之花,十分高冷的樣子。
不過有一個晚上,陳悅雨的腳被野狼咬了一口,傷口發炎,她連日高燒,長姐還有姐夫請了最好的大夫來醫治她,可病情好轉的十分緩慢。
那一次她病了將近半個月,有一天晚上,燒得迷迷糊糊的時候,他依稀間看見一個挺拔清俊的身影,雖然視野模糊,可陳悅雨還是聞到了四皇子弘煜身上那股淡淡的白玉蘭香,應該是他宮殿裡麵的熏香,聞著清雅舒服。
一直高燒不退,頭都火燙燙的,一隻白玉清俊的手輕輕貼在她發燙的額頭上,手背似熱火灼燒,“怎麼會這麼燙?”嗓音低沉磁性,十分好聽。
當年僅有十三歲的陳悅雨勉強抬起沉重眼皮,瞅見一聲藍色長袍身影拉開木門,從房間裡麵出去,過了沒多久,那個藍袍少年又跑了進來,隻是這次長袍沒有披在身上,而是雙手成瓢狀捧著袍子,一小步一小步走的小心。
陳悅雨當時發著燒,不知道少女深夜進來她閨房做了什麼,隻不過過一小會兒聽見木門“咯吱”打開的聲音,如此來回好幾次,慢慢的身體開始變得清涼,沒之前那麼火燙燙了。
那天晚上之後,陳悅雨的高燒退了,隻是當時自己一個人坐在院子裡麵的石凳上思忖了好久,也想不到晚上過來照顧她的那個少年是誰。
如今想來,那個穿藍袍的少年肯定是四皇子弘煜了,弘煜平日子穿的長袍大多都是段青色,湛藍色又或者是深藍色的,而且少年的身材挺拔修長,身影確實和四皇子弘煜的很相似。
陳悅雨又想過那位少年是怎麼幫她降溫,記得沒錯的話,少年那天晚上來回走出寢室門口又回來,手裡還拿著白色中衣,應該是見陳悅雨服藥這麼多天,依然高燒不退,擔心陳悅雨的病情,就褪下自己的長袍還有白色單衣,放長袍在陳悅雨的床上鋪著,然後拿著褪下的單衣去院子裡,用手把地上的積雪捧到單衣上,又送進到房間裡麵放在長袍上麵。
冰雪沒有直接貼在女孩稚嫩滾、燙的身體,而是隔著一塊布料在邊上放著,冰雪堆了很多,房間裡麵的溫度自然會降下來一些,陳悅雨還記得,那天晚上,一隻冰冰涼涼的手握住她的指尖,想來四皇子應該是在他的寢室陪了她一晚上,一旦袍子裡麵的學融化了,他就又光著上身去院子裡麵抱雪團進來。
陳悅雨恍惚一下,不知怎麼的,最近經常回想起和四皇子有關的事情,明明這些事情都已經是四百年前發生的了,明明已經過去四個世紀那麼久遠了,可這些記憶卻在陳悅雨的腦海裡清晰了。
“要的要的,陳大師您勞心勞力為我們家看風水,我怎麼可能讓你空手回去,你等我一下,等下我讓小輝開車送你回去。”
“不用……”
隻說出來兩個字,穿一身格子西裝的李文章已經走到樓梯口,往二樓走去了。
李慶輝說,“悅雨,是我們請你回來的,自然需要給你酬金,我爸有錢,你不用跟我爸客氣的。”
李慶輝說著,又走到黑木茶幾邊,不知道是從哪個櫃子裡拿出來兩個小盒子,正拿著一袋子一袋子牛奶糖還有巧克力往箱子裡麵塞。
見陳悅雨瞧了過來,李慶輝紅色的唇角微微啟開,莞爾說,“等下你回去的時候,我把這些牛奶糖巧克力都帶上,都是國外進口的,國內比較難買到,你拿回去吃。”
李慶輝嘴角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現在接近黃昏,金色日輝從落地窗那灑落進來,一絲一縷淡淡流連在李慶輝的臉上,不得不說,李慶輝確實長得十分英俊,本就白皙的臉,在日輝的映襯下顯得更加白皙如瓷了,一雙少年感十足的清澈眸子,看人的時候讓人覺得十分真摯。
想到李慶輝和四皇子弘煜之間的聯係,又想到今晚過後,李慶輝家將會全部掛白,陳悅雨輕歎了一聲氣。
在家裡的李慶輝看著很乖很聽話,一點不像在學校裡當大哥的樣子,陳悅雨不知道在學校裡的李慶輝是他自己,還是現在看見的才是真正的李慶輝,不過他這個燦爛似星辰的笑容,陳悅雨十分篤定,今晚過後就再也不會有了。
李文章才隻有三十來歲,正是壯年,可以大展宏圖的時候,偏偏遇上了這篇林場。
李文章“噠噠噠”從樓上走下來,徑直來到陳悅雨麵前硬塞紅包給她,他十分有禮貌,也很尊敬陳悅雨,“陳大師這趟真的是麻煩你了,笑笑意思,希望你不要嫌棄。”
紅包塞到陳悅雨掌心,李慶輝也說,“悅雨你就收下吧,就一個紅包又不是什麼大禮。”
雖然隻是一個紅包,可紅包的厚度真的是陳悅雨見過最厚的紅包了,這加大號紅包裡麵至少也有五萬往上。
“好!謝謝陳大師,小輝你開車好生送陳大師回去,記得路上開車小心點。”
“好。”李慶輝說著要送陳悅雨回去,陳悅雨心裡挺不是滋味的。
這時,彆墅外麵忽然傳來引擎“轟隆”的聲響,聽不容忍忽視的。
李文章一聽就知道是張大師來了,急忙忙抬腳往門外迎。
過了一小會兒,李慶輝把張大師接了進來,剛進到門口,陳悅雨就聽見了張澤城的聲音。
“李老板,我親自給你點的地方怎麼可能是凶地!這個林場對你大有裨益,是可以幫助你的公司更上一個檔次的,肯定日進鬥金,多福多財。”
李文章點著頭應是。
“是啊,李老板,我小師叔的道術是你找遍整個春洲市甚至是找遍整個華國都找不到第二人的,有我小師叔幫你把關,你大可放一萬個心!”
聲音也十分熟悉,甚至比張澤城的聲音還要熟悉。
說著話,兩人起起抬頭看彆墅裡麵的大廳,隻一眼就被眼前的一幕給震到的。
看見穿白T牛仔褲的陳悅雨時,陸源浩渾身一僵,他很是尷尬立即低下頭,腦子裡回蕩的是自己投了陳悅雨的祥龍浮雕,現在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做,直接撞見陳悅雨,他很是羞愧。
張澤城臉色立馬陰沉下來,愣著聲音說,“李老板,你向前在電話裡和我說的那位陳大師,難不成是……這位陳大師?”
李慶輝愣怔下,疑惑道,“那個,張大師你認識陳大師?”
“認識,自然是認識的,隻是我們沒兩句話說。”
簡簡單單一具“沒兩句話說”直接整個大廳裡麵的氣氛都冷降下來。
陳悅雨說,“確實兩句問好都沒的說。”
李慶輝睨著眼睛瞥陳悅雨一眼,之前在迎龍鎮陳悅雨令他折損了足足二十年陽壽,這筆血海深仇,他還沒報仇雪恨呢!
“陳大師,畢竟都是一個行業的,你這樣說似乎有些不妥。”
陳悅雨說,“沒什麼不妥,我從來不和心術不正的人通道。”
張澤城壓在心底的怒火頓時爆\炸,“你這話說誰呢!誰心術不正了?你可得說清楚,不然的話我就著律師告你個詆毀我名譽的控訴,你就等著找好律師上庭給你辯解吧。”
“不用辯解,你自己做了什麼事情自己知道,迎龍鎮三萬多居民的性命,你都能利用,我和你已經無話可說。”
說著陳悅雨吧目光瞅向了一直低著頭的陸源浩,她大步走過去,英姿凜然,直接伸手到陸源浩麵前,“陸源浩,把祥龍浮雕還給我。”
“……”
陸源浩渾身不易察覺抖了抖。
“你,你說什麼?我什麼時候借你的祥龍浮雕了?”
“不是借,你是明目張膽的偷!”陳悅雨腰杆挺得筆直,祥龍浮雕不是尋常寶物,可是能打通人任督六脈的上好靈物,絕對不能讓這塊上好的修煉法寶落在心術不正讓你身上,不然的話會出大亂子的。
“嗬嗬!我不知道你瞎說什麼!”陸源浩嗤笑一聲,“陳悅雨,你自己說出來的話也要有人相信才行啊,我是誰啊,我可是陸源浩,每天給人算八字看風水都賺的盆滿缽滿,我還用得著去偷你的東西??!!”
“說出來也不怕笑掉彆人的大門牙!”
陳悅雨據理力爭,“那天晚上你一直跟在我身邊,會有機會接近祥龍浮雕的人隻有你一個。”
陸源浩聲音冰冷,“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再說了,你沒有證據憑啥說我偷你的什麼鬼破木牌,就是你報\警\警\察都不會受理,很可能送你去清山精神病院!”
陳悅雨說,“那個祥龍浮雕不是一般的修煉寶物,你如果偷拿了,強行用來修煉邪術,正邪不兩立,最後被大傷的肯定是你自己。”
“嗬嗬。”陸源浩雙手叉腰,“陳大師真是菩薩心腸啊,我好感動,不過無論你多麼巧詞善辯,我到底沒偷你的那個小破木牌。”
“行了源浩,彆跟一些二流子小道士說話,有**份。”張澤城冷冷甩下這句話,迎龍鎮那一戰,他已經和陳悅雨撕破臉了,自然不會再裝作很溫和有禮的樣子。
陸源浩看張澤城一眼,又看看陳悅雨,想到自己確實偷了陳悅雨的祥龍浮雕心裡過意不去,修道這麼多年了,這一次是他第一次偷東西。
陸源浩用力握緊拳頭,心底也不是很舒服。
站在一旁看的李文章還有李慶輝沒想到他們見麵會直接懟起來,更讓他們沒想到的是,陳悅雨看著身子小小的,和兩個高大男人比起來,氣場非但不弱,反而氣場還十分強大。
陳悅雨是不動聲色,氣場卻足有一米八那麼陡。
張澤城還在懟,李慶輝終於是醒過神來了,立即站到陳悅雨身旁給陳悅雨做見是後盾。
“你們兩個大男人居然對一個女生說這麼難聽的話!”李慶輝眼神冰冷,眼睛一轉看向陸源浩,“還有你,偷了悅雨的東西,拿出來。”
坐在黑色真皮沙發上的陸源浩和張澤城:“…………”
“不是,小少爺,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我根本沒有拿她的破木牌子。”陸源浩急忙解釋。
李慶輝眼神愈加冰冷,坐在沙發上,渾身氣場強大,聲音不急不緩,“悅雨是我的同學,我知道她的,如果不是你們真的惹到她,她不會和你們對峙。”根本是理睬都不會理睬下的那種。
陸源浩眼睛都灼起血絲了,屁\股有些坐不住,“不是,小少爺你不能因為她是你同學,你就一個勁的偏袒,今天是誣陷我偷東西,難不成有一天她誣賴我殺人放火,我也要啃了這個死貓子往肚皮裡麵咽嗎?”
李慶輝由於都不猶豫一下,“真有那一天,肯定是你真的殺人放火了。”
有關陳悅雨的事情,李慶輝都是億萬萬個相信,他從來不相信想陳悅雨這麼矜持自重的女生會誣陷一個好人。
如果有的話,那肯定是按個人爛到很大的程度了。
陸源浩被李慶輝懟得差點一口氣上不來,坐在邊上的張澤城留意著李慶輝說話時不經意看向陳悅雨的眼神,知道他對陳悅雨有意思。
少男少女,心裡會產生不一樣的情愫很正常。
張澤城伸手摁了摁陸源浩的手臂,示意他不要和李慶輝爭辯。
他慢條斯理整了整西裝袖口的紐扣,然後聲音平直說,“陳悅雨,你說源浩偷了你的東西,這件事情可是一件大事,關乎源浩的人品,不由你空口胡說,今天是過來勘測林場風水的,不是讓你爭辯誰偷東西誰沒偷東西的,當然我自然十分相信源浩的人品,偷你東西是肯定不存在的。”
“對對對,我專門請張大師過來,是要勘測林場風水的。”李文章急忙打圓場,這場沒硝煙的戰場再不及時阻止可能會戰火無邊蔓延,今天的風水勘測急沒辦法開展了。
重要是林場風水好壞直接關係到林文章的生命,一點都馬虎不得。
陳悅雨也知道林文章性命要緊,暫時先不跟陸源浩爭辯。
李慶輝坐在陳悅雨邊上,聲音溫柔,“小雨你放心,我肯定找機會幫你要回那個祥龍浮雕。”
“謝謝你,慶輝同學。”
聽見陳悅雨還是喊自己請回同學,李慶輝心裡忽然就陰沉沉了,和陳悅雨認識這麼長時間了,在她的心裡,自己一直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慶輝同學。”
“…………”
李慶輝心底無邊的掙紮,這樣的痛卻沒法子很好舒緩,看著浸在咫尺的陳悅雨,就隻坐在自己的身邊,明明伸手可及,卻又覺得陳悅雨在他們之間的關係裡劃了一道他幾乎躍不過去的鴻\溝。
李慶輝也不泄氣,現在兩個人的關係還不要好不要緊,慢慢來,隻要陳悅雨不排斥他就行,相信經過長時間相處,陳悅雨肯定能發現自己是一個很好的男人,是配得上他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