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容把慕容璃送回去之後, 出門吹風正巧遇見了虞瑤, 她似乎剛從宴上回來,此刻身邊也沒幾個侍從。
“國師大人, 好久不見了。”虞瑤行了個禮,麵容憔悴了許多。
畢竟是一路人,陳容對虞瑤的態度多少還是親近一些, 笑著點了點頭:“確實。”
這些日子她光顧著慕容璃和皇帝的事情, 對彆的倒是沒怎麼上心了。不過這後宮舊的去新的來, 虞瑤並沒有翻出太大的水花。
“哎……”虞瑤歎了口氣, 甩了甩袖子, “早知道當初就不入宮了, 這宮裡好生無趣啊。”
陳容有些好奇:“何出此言?”
虞瑤睨著陳容, 笑了笑:“實不相瞞, 我已經知道你的身份和我一樣。”她看著宮裡的燈火, “我好羨慕你啊, 至少不必走什麼感情線, 你都不知道慕容乾坤有多難攻略, 我估摸著我這次任務肯定是失敗了。”
係統暗自嘀咕:“咱們藏得那麼深,竟然還被她發現了,看來是個聰明人嘛。”
陳容並不意外地點了點頭:“皇帝總歸是有些難度的。”
她打心底裡同情虞瑤, 這慕容乾坤心都跟石頭似的, 怎麼可能是旁人能都打動的?
虞瑤一臉苦澀:“彆人攻略的都是霸道王爺什麼的, 我呢?一個老男人, 實在是下不去手啊, 那還不如慕容夜玄呢。”
陳容聽到這句話,覺得有些好笑,和慕容夜玄相愛相殺倒是有趣,可惜這次虞瑤換了個芯子,不然他也無法多的那麼舒坦,不過隻怕時要孤獨終老的節奏。
“對了,我聽說九王爺刺殺你了,你小心一些。”虞瑤說完歎了口氣,有些惆悵地擺了擺手:“那我便走了。”
陳容看著她的背影,感覺到這個意氣風發的少女已然是被歲月蹉跎了。可見她每次的任務十分的善良了。
“你真是個好係統。”陳容忍不住歎了口氣,唏噓不已。
“那你以為。”係統聲音裡有些小得意。
而那邊虞瑤提醒了一下陳容之後,便選擇了結束任務,第二日清早起來,已經又是另外一個人了。
不過陳容暫時是不知道的,直到侍女來稟告了,方才知曉虞貴人失了智的事情。
慕容璃啃著半個香軟的饅頭,嘴裡含含糊糊的:“後宮的女人真是不容易,那虞貴人平時說話很有意思,可惜了。”
陳容倒是不覺得她是什麼失了智,多半隻是換了人,“你好好吃你的東西,往後不要再去接觸虞瑤了。”
“你這是在吃醋嗎?”慕容璃笑吟吟地看著陳容,等著她關懷的話。
陳容那吃的塞住了她的嘴,冷不丁地笑道:“我怕你看到不該看到的東西,害怕。”
慕容璃喝了口茶水,被陳容掉起了好奇心:“那我更要去看看了,陪我去看看嘛,好歹你們交情不錯啊。”
陳容坦言:“並沒有交情。”
“那你去不去呀。”慕容璃湊近陳容,歪了歪腦袋:“嗯?”
陳容還有公事要處理,對上慕容璃眼巴巴的眼睛,頷首:“好,不過我中午便要出宮,不能逗留太久。”
慕容璃懊惱地抱住了她的胳膊,晃悠了兩下:“你怎麼這麼忙啊,都好久沒陪我練劍了。”
“那你便自己勤加練習。”陳容拍了拍她的腦袋,宛若哄小動物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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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花殿。
皇帝難得親自來了一趟,可是虞瑤還在房間裡不肯出門。
看陳容趕來的時候,他才鬆了口氣,“愛卿來的正是時候,趕快去看看貴人是怎麼了?”
陳容道了聲是,正要踏進屋子,卻被慕容璃輕輕地扯住了衣擺,回頭望向她。
“你一個人不安全,我陪你一起去。”慕容璃道。
“不必了,又不是什麼洪水猛獸。”陳容笑了一聲,拉開慕容璃的手,自己走了進去。
慕容璃伸長了脖子往門裡邊看,可是什麼都沒有看到,房間裡靜悄悄的,安靜地過頭。
“璃兒為何如此關心國師?”慕容乾坤突然問了出口,他好歹也是見慣了風浪的人,慕容璃是她的女兒,他自然是一眼便可以看出她的心事。
“我……”慕容璃一噎,半晌沒想到回答的話,臨末了才道:“太師的安慰,璃兒自然是擔憂的。”
慕容乾坤笑了一聲,看破不說破。
陳容進了屋子聞到一股子濃重的熏香味,皺了皺眉,旁邊的侍女們噤若寒蟬一般跪在地上,紗簾隔斷裡邊人影綽約。
“出去,我誰都不想見。”女人的聲音嘶啞低沉。
“虞瑤。”陳容挑開紗簾進去,看著那張蒼白的臉,直覺便道不是原本的人了。
“你是誰?”虞瑤眯了眯眼睛,看著慕容璃,“我怎麼不記得有你這麼個人?”她勾了下嘴角:“你也是外來的?”
陳容一時間搞不清楚虞瑤這是個什麼狀況,便抿了抿嘴角沒有說話。觀察著虞瑤的反應,可是對方竟然比她想的還要能夠沉得住氣。
不過對方的敵意卻是顯而易見的。
“算了。”陳容輕輕地歎息一聲,走出房門對上慕容乾坤和慕容璃的眼睛,“貴人並無大礙,也沒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隻是神經受了點問題。倘若陛下仍然與其太過親近,隻怕是會傷及自己。”
慕容乾坤不疑有他,點了點頭:“既然如此,便把她送去梧桐宮靜養吧。”
梧桐宮在冷宮隔壁,隻不過冷宮的都是剝奪名分犯下錯的妃嬪們,而梧桐宮和冷宮也差不了多少。
安鐘道應了是,趕緊下去安排去了。
陳容和慕容璃一起離開,不少宮女們在清掃著道上的落葉,慕容璃踩著陳容的影子跟在她身後樂此不疲。
陳容目光落在地上兩道影子上,勾了勾嘴角,突然轉身,慕容璃便直接撞進了她懷裡,尚未來得及反應,便聽到頭頂響起了輕笑聲。
“你怎麼這麼迷糊?”
慕容璃順勢就摟住了她的腰,笑盈盈道:“我隻在太師麵前這樣。”
陳容抿了抿唇,抬起手,就在慕容璃以為她要敲自己的時候,隻見她溫柔地把自己額前的碎發攏到了耳後。
慕容璃的耳根有些發熱,可還是定定地看著陳容的眼睛。
“小傻子。”陳容笑了笑,語氣裡卻充滿了不自覺地溫柔。
慕容璃傻笑了一下,牽住了陳容的手,和她並肩走著,沐浴在清晨的陽光裡,“對了,剛才你為何讓父皇把虞貴人弄走啊?”
陳容思慮了一下:“隨口一說罷了。”
陳容其實是怕虞瑤傷到慕容璃。
她猜測現在的虞瑤多半就是原先的虞瑤,不然也不會說出那樣的話。倘若是原先的女主,而且還知曉一切,那麼……自然是不得不除的。
陳容笑的沒有絲毫破綻,心底卻已經升起了自己的打算,“你怎麼對這些事那麼上心,也不見你何時認真學習了?”
“可是那些東西,太師你都會啊,隻要你會,就大約是我會了。”慕容璃毫不心虛地說著自己的歪理,眉飛色舞:“反正我們是自己人。”
陳容歎了口氣,眼神裡毫不掩飾自己的嫌棄,“那倘若哪一天我突然不在了,你又要如何是好?”
“那就隨你而去啊。”慕容璃脫口而出。
陳容心頭卻微微一震,半晌才把她攬進懷裡,歎了口氣,“你還真是個傻子。”
慕容璃靠著她的胸口,聽著她的心跳,嘴角上揚,這還是陳容第一次主動啊。
那就是……她已經喜歡上自己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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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府。
慕容極正在品茶,聽聞宮裡的事情,不由得一愣,“陳容想做什麼,真是愈發的讓人看不透。”
太子妃笑了笑,挑撥了一下蓮盞裡的熏香,“臣妾竟不知道女子也可以如此厲害,聽聞陳容短短時日已經把九弟查的一清二楚了,如今他啊,方寸大亂。”
太子妃抬眸看著慕容極,“殿下不護著他嗎?”
慕容極搖了搖頭:“三弟都沒有動作,我們怎麼能夠露出破綻,到了這種時候已經是比誰的心性更熬得住了。我們這麼多年都過來了,如今隻等著太後那邊……”
太子妃點了點頭,心底苦澀,做太子做的如此謹慎低微的也獨獨隻有這一家了。
“那陳容到底是哪一派的?”她隨口道。
慕容極吸了口氣:“哪一派都不是,不拉攏是損失,可是拉攏或許又會是麻煩。”
太子妃眉頭一挑:“她和公主關係似乎不錯,幾日後的遊園宴興許可以邀公主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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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璃受到太子府的請帖,看都沒細看,直接撇到了一邊,抱著枕頭趴在床上,無聊地看著窗外。
錦繡嬤嬤端著點心上來,道:“公主不出去走走嗎?”
慕容璃撇了撇嘴:“不去。”她掰著手指頭:“太師都走了三天了,她怎麼還沒回來?”歎息:“若她再不回來,我便去國師府找她去。”
錦繡嬤嬤趕緊製止,“如今朝堂上氣氛緊張,國師正忙著重要的事,您啊,還是等她回來吧。”
慕容璃歎了口氣,下了床走到床邊,雙手搭在窗柩上,看著外邊的蕭條景象,突然想起了什麼,“我那狐狸皮毛呢?”
“在庫房呢。”錦繡嬤嬤回道。
慕容璃笑了笑:“你送去司衣閣,給我做出一頂白狐毛鬥篷來,一定要好看,按照太師的身形做。”她想了想,“先不要讓太師知道了,再有月餘便是她的生辰了,我要給她一個驚喜。”
錦繡嬤嬤看她對陳容那副上心的勁頭,無可奈何地笑了笑:“知道了。”
陳容離開皇宮後便在京都的青山莊住了下來,盯著她的眼線很多,可是卻連她的蹤影都沒看到。
國師府管家匆匆忙忙送了密函過來,陳容當著他的麵打開看了看,放下了,“這些人真是沉得住氣。”
管家猶豫片刻,“大人何須避世躲著?若說國師府雖無多少實權,可是之前您在陛下那裡騙來……咳咳,要來的幾百兵馬還在呢。”
陳容笑著搖了搖頭:“我隻想做個閒散人,陛下看重,可我心裡卻還是有數的。”她看著管家,擺了擺手:“你先下去吧,拜帖一律回絕便可。”
管家應了聲是,便退下了。
陳容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走過去關上了門,“身邊都是眼線,每天演戲好累啊。”
“成大事者必須要忍耐啊。”係統寬慰她,想著陳容終於開始搞事業線了,心裡也是十分感慨的。
陳容摸著下巴,思索道:“我故意安排人讓虞瑤跑了,關鍵就看她能不能夠讓慕容夜玄出來搞事情,不然這渾水攪和不動就沒意思了。”
係統嘖了一聲:“你這些日子也沒閒著,到處放煙霧彈,把他們都攪和的不明不白的,書也沒白看嘛。”
陳容渡步到書桌前,手指在桌麵上點了點,“還不是局麵太穩定,我們無法插足,隻有把這看似平穩的水麵給攪亂了,才有機會進這個圈子。”
她隻是個國師,對自己的情況心知肚明。如果沒有權臣們支持,她充其量還是個吉祥物罷了。
“上次安康對你動手的是九皇子的人,九皇子可是太子一脈的,你算計了他,就不怕被懷疑?”係統問,“我看太子看似文弱其實城府很深呢。”
“太過顯而易見的事實,那就不可信了。誰會覺得我那麼不知死活?”
係統一想倒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