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容抿了抿唇,眼底閃過一絲幽光,隻有把大權集中到了自己的手裡,才能夠不受製於人。
徐徐圖之。
桌子上有一幅圖,上邊圈畫著如今朝堂之上群臣歸屬的分布詳細,這可是她最近費了大工夫得來的消息。
如今這便像是一場遊戲,就看她如何去參與了。
不多時,有人敲響了房門。
“進來。”陳容道。
一個黑衣年輕男人走了進來,對陳容行了禮,正是她手下可憐幾百兵馬的首領,不過卻不是宮中來的人,而是在江湖中買來的死侍。
“大人有何吩咐?”石桑行了禮,衣擺上還沾染著泥土,是剛趕回來的。
國師府兵馬之中的人早就已經被替換了小半,皇帝給的都是些攪不起風浪的人。而她在外地也圈養了不少人,國師府的錢財被她轉移了不少,不過都是背著這府中的人做的。
國師府說到底也是皇帝的勢力。
“我一個月後生辰,到時候需要你辦一些事情……”陳容挑眉,眼裡帶了些笑意,“另外,外邊的事情先緩一緩,最近我被盯得緊,千萬不要露出了馬腳。”
石桑點頭:“是。”
慕容璃好不容易說動了她父皇,坐著馬車來了山莊,可是尚且沒進去便被凶神惡煞的人攔住了。
“大人謝絕拜訪,小姐還是請回吧。”護衛提著劍,魁梧如石像一般。
慕容璃掀開車簾,從馬車上跳了下來,身上披著紅色的披風,有些生氣:“我是公主,你告訴她,是父皇準許我來的。”
錦繡嬤嬤為難地看了慕容璃一眼,溫和的對護衛道:“這位大人,還請通報一聲。”
“太師何時這麼神秘了,哦,你們該不會是把她囚禁起來了吧?難怪我最近都沒見到她!”慕容璃一時恍然。
護衛正要開口,突然聽到了陳容的聲音。
“我今天早上聽見喜鵲一直在叫,還在想有什麼好事,原來是你來了。”陳容穿著薄衫,額上還有汗水,剛從練武場出來,“還愣著做什麼,快讓公主進來。”
慕容璃對著那護衛哼了一聲,腳步輕快的進了山莊,跑到陳容身邊,“你在這裡竟這麼逍遙自在,不是說會去宮裡找我的嗎?騙子。”
陳容暗暗苦笑,抬手把她額邊碎發攏到了耳後,“你這不是來了嗎?山莊比皇宮自在。”
慕容璃一想也是,抱住了陳容的胳膊,“我看你這地方著實山清水秀的,讓我借住幾日可好?”她捂著胸口:“我最近胸悶氣短,身子不舒服,太醫說是身體不好,需在外調養,不然可能會折壽呢。”
陳容心想著你才多大就折壽?而且瞧她麵色紅潤半點問題都沒有,也真是敢說。
陳容看了眼錦繡嬤嬤,問道:“她說的可是真的?”
慕容璃火辣辣的目光定在了錦繡嬤嬤身上,錦繡嬤嬤聽慕容璃信口胡謅,也不好點破,隻眼觀鼻鼻觀心的開口,“是。”
陳容點了點頭:“既然如此你便住下吧,不過這山莊裡鬨鬼,你不要胡亂跑,不然八成會出事。”
慕容璃眉笑眼開的,信誓旦旦地保證:“不會不會,我保準聽太師你的話,你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
陳容滿意地點了點頭,吩咐了一個侍女:“帶公主去西苑,安排她住下。”隨後看著慕容璃,“晚上我去陪你吃飯,你先熟悉一下環境。”
慕容璃點了點頭,又一皺眉:“那你現在不陪我?”
陳容笑著,放柔了聲音:“有點事,很快解決。”
打發走慕容璃後,她才皺著眉長長地呼了口氣。
“皇帝果然是個老狐狸啊。”係統嘀咕著,“說是準許慕容璃來找你玩,其實不也是變相安排人進來監督你嗎?”
陳容自然明白,不過倒也不甚在意:“隨便吧,反正也不缺這幾個眼線。”說著拿手帕擦了擦額上的汗水:“前幾日下人抓來的竹鼠還養著,今晚倒是可以下鍋了,也不知道慕容璃喜不喜歡。”
係統:“……”
慕容璃還沒來過青山山莊,這裡到處都是竹林,倒也雅致,不過有的地方陰森森的,真是讓人發冷。
“你們大人在這裡每天都做什麼啊?”慕容璃問那個帶路的侍女。
侍女回道:“看書,練劍,也沒彆的了。”
慕容璃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我剛進來看見這裡男子很多,長得也都十分俊美,你們國師……”
錦繡嬤嬤尷尬地咳嗽了起來,“公主,彆胡說。”
慕容璃一癟嘴:“我怎麼是胡說了,我就問問而已。”
侍女笑了:“我們國師大人潔身自好,公主確實想多了。”
慕容璃聽她篤定的語氣,這才美滋滋地笑開了,餘光瞥見一座房門緊閉被湖水環繞的樓閣,眼底閃過一絲疑惑,“那裡是什麼地方?”
侍女看了過去,臉色變得不大自然:“是前莊主居住的地方,公主還是不要多問了。”
而此刻陳容從暗門進了那間陰森的樓閣,拿著燈盞上了二樓,看到窗戶邊蹲在地上咬著毛筆的鬼魂,忍不住問:“你寫完沒?”
那鬼魂嘖了一聲,有些不耐煩:“你求人辦事能不能態度客氣點兒啊?我死了這麼多年了,總會忘記一些事情的。”
陳容找了個椅子坐了下來,她能夠用的活人資源不多,可是鬼魂資源卻不少,等價交換一些對於她重要,可是對於鬼魂們壓根毫無意義的信息,還是十分劃算的。
“太子府的圖畫完了,你看看。”鬼魂放下筆,“你彆忘記了幫我去接濟我那早早守寡的娘子啊,不然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嗯。”陳容應道:“你既然來找我,自然不必懷疑,我的信譽還是挺不錯的。”
鬼魂翻了個白眼,方圓百裡隻有她這一個有陰陽眼的,要求多還服務態度差,若不是有求於人,壓根沒鬼來的好不好。
“好了,你走吧,我下午便去幫你辦事。”陳容拿起地上的紙,小心翼翼,畢竟這可是她花了不少代價從係統那換來的。
係統忍不住問:“你要太子府的地圖乾嘛?”
“搞事情唄。”陳容隨口道:“這次太子府不是有宴會嗎?”
係統想了半天,才說:“可人家女眷宴會,壓根都沒有請你啊。”
陳容:“好像也是啊,我也是女的,為什麼不請我?”
陳容一臉茫然。
“興許大家都不把你當女的看。”係統哈哈大笑了起來,“你看看你哪裡像個女的?”
陳容嗤了一聲:“生理特征和心理特征上看,我都是個女的。”她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行了,現在該去幫人家把事情辦一辦了。”
而她也把要陪慕容璃吃飯的事情忘到了一邊,坐著馬車去了城裡,在一個茶樓要了包間叫了個琴師陪同,然後換了身男裝一個人去找鬼魂的妻子了。
慕容璃在山莊裡等的心累,知道飯菜都送上來了也不見陳容的身影,抓到了個侍女問:“你們國師人呢?”
侍女撓了撓頭:“好像是去城裡了。”
“什麼地方?”
“我聽管家說是叫什麼,聽香樓。”侍女端著茶水,尊敬地回答。
慕容璃混跡這個圈子挺久了,在京都時便知道聽香樓名譽上是個茶樓,實際上是個達官貴人們消遣娛樂的地方,有許多賣藝不賣身的女子便在那裡唱曲兒。
她眯了眯眼睛,吩咐下人:“給我備馬車。”
“公主……”錦繡嬤嬤看她臉色不好,趕緊勸道:“國師大人興許在辦正事呢。”
慕容璃冷不丁笑了一聲。
馬車很快便到了聽香閣下,掌櫃看慕容璃穿著不凡且來勢洶洶的,趕緊親自迎接,“這位小姐可是來喝茶的?”
“我來找人。”慕容璃呼了口氣,心平氣和地問:“陳容在哪個包間?”
掌櫃眼底閃過一絲猶豫:“這,請問小姐和大人是什麼關係?”
他們茶樓也不能隨隨便便放人進去。
“我……”慕容璃還沒說完,便被人打斷了。
“阿璃?你怎麼會來這種地方?”沈青瀾本在結算錢,可是掌櫃突然丟下他,他自然也注意到了這邊,看到慕容璃便走了過來。
慕容璃一愣:“沒什麼,來看看而已。”
沈青瀾猶豫了一下:“上回多謝你們,如今蘇梨的眼睛已經無大礙了。”又對她一笑:“說要請你吃飯,可是你們已經離開安康了,如今正好遇見,不如一起吃個飯?”
慕容璃悶悶地搖了搖頭:“今天不行。”
沈青瀾欲言又止:“聽說你是來找陳大人的?我剛才瞧見她一個人進了三樓,點的是這裡最好的琴師。”
慕容璃跺了跺腳,不再理會沈青瀾,直接上了樓梯。
沈青瀾本來想說他已經和蘇梨分開了,可是慕容璃此刻壓根不想和他說話,便也沒有提,不然到顯得太刻意。
慕容璃找到那間房,不顧護衛的阻攔,直接踹開了房門。
“小姐,你不能進去!”
“又沒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怎麼不能進去了?”慕容璃皮笑肉不笑地推開護衛,走進屋子。卻看見女子坐在地上彈琴,而屏風後有個人影。
“喲,這是來搶人的?”女子捂著唇笑了笑。
慕容璃哼了一聲氣悶地走到屏風那兒,正好對上正在穿衣服一臉懵逼的陳容。
“你怎麼來了?”陳容手僵住了,她才剛剛收好了男裝,身上就穿著裡衣,沒來得及換上女裝。
慕容璃倒退了兩步,眼圈瞬間就紅了:“陳容,你太過分了,這個女人有哪裡好?你竟然……竟然!”她覺得自己受了天大的打擊,難以置信,“枉費你裝的清心寡欲,簡直就是色中惡鬼!”
慕容璃說罷就哭著轉身走了,陳容想解釋,可是也隻能先把衣服穿好了,追上去的時候馬車已經駛出去了。
她捂著隱隱發疼的太陽穴,在路邊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這個事情,心頭一陣陣的瑟瑟,這下可該如何解釋?
護衛追了過來:“大人,都怪屬下辦事不周。”
陳容睨了一眼他臉上的紅巴掌印,無可奈何地擺了擺手:“算了,你先回去吧。”
好歹這巴掌不是落在他臉上,就是落在自己臉上了。也怪不得旁人。
慕容璃才離開皇宮不到一天就回來了,慕容乾坤一時還有些茫然,派人去打聽了一下前因後果,陳容的事情都被人盯著,自然輕而易舉便能知曉了。
慕容乾坤覺得有些哭笑不得,親自去看望了慕容璃。聽到哭聲,進屋看見慕容璃哭的十分傷心,屏退了下人,坐到了榻邊上,“你好歹是公主,哭成這樣成何體統?”
慕容璃抽抽噎噎不說話。
慕容乾坤思索了片刻,安慰道:“國師畢竟年輕,那個……風流一些也很正常的。你們隻是師徒關係,如何,便是一廂情願的了。”
“誰說我一廂情願了?我根本就不喜歡她!”慕容璃反駁:“我管她什麼紅顏什麼美人,和我有什麼關係!”
慕容乾坤心想你若真那麼想得開,又在這裡哭什麼?拍了拍她的肩膀:“朕幫你教訓教訓她,讓她來給你道歉。”
慕容璃卻搖了搖頭:“她沒做錯什麼。”
慕容乾坤在心裡歎了口氣,女兒的心思真是好難猜。不過他一直試探陳容,如今看陳容還真是置身事外倒也放心了一些,他不在乎陳容到底風流還是荒唐,隻不是彆有用心便可。
“你如今年紀也不小了,朕雖想把你多留在身邊一些時日,可看樣子,也到了給你選夫婿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