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最難信的就是情,最難還的也是情。
陳容避開了曦薇的視線,看向了洞口,率先走近:“我們走吧。”
曦薇看著陳容的身影消失,從懷裡拿出一枚毫無光芒的聚魂珠。她好不容易得來異想天開的想要聚集陳容的魂魄,倒是沒用上。
在陳容這裡——她真真是相信了風水輪流轉這句話。
陳容下到了洞下,隻覺得透過了一個結界,隨即是嵌入了水裡一般,四周的魔氣十分濃稠,壓抑,讓人的無法呼吸。最底下是無邊的猩紅色,她覺得自己仿佛被什麼盯上了一樣。
這種壓迫感讓她覺得像是被扼住了脖頸一般。
“不要下來!”陳容張開嘴想要回頭去阻止曦薇,可是已經來不及了。一股魔音灌入耳郭,她的腦袋嗡嗡直響。
“沒有心魔。”一道刺耳難聽的聲音響起,“竟然沒有心魔哈哈哈……”
“你是誰?”陳容一開口喉嚨裡就湧上了一股腥甜味。
而曦薇的狀況也差不多,她謹慎地下來,可是卻突然動彈不得。
“原來是你啊。”
曦薇身上的力氣鬆開了,她跌了下去,落在一個虛空上漂浮的石台之上,四周都是黑暗,隻有這一處微微有些光亮。
一個黑色的鬥篷人從黑暗中邁出來,雙手在身前交疊著,手指乾枯粗糙,“你再活一次,怎麼還這麼狼狽?”
曦薇驚訝地抬頭:“你怎麼知道……”
“哈哈哈……”鬥篷人大笑了起來,仿佛是在嘲笑她的愚蠢,而四周的魔氣也隨著他的笑聲扭曲了起來,“因為你這條命是我給你的啊。”
“你魂魄裡的神識烙印也是我打上的。”鬥篷人用手指隔空點了一下曦薇的天靈穴,一道光芒從她的識海裡飛了出來,落在了鬥篷人手心裡,旋轉著的光球那點光芒顯得十分的妖異。
“這是……什麼……”曦薇的目光變得有些呆滯了,沒了那道靈識之後,身子開始僵硬起來,呼吸也沉重了許多。捂著心口竟然有微微的疼。
她竟然突然差距到了陳容此刻的環境很危險,“陳容呢?”
“那個魔族……沒有心魔的魔族,廢物罷了。”鬥篷人玩弄著手裡的光球嘖嘖了兩聲:“上回來的那個魔族可有意思多了,不過她就算有了這個烙印,還是沒讓你喜歡上啊。”
“你什麼意思?”
“那個叫做孟清嵐的魔族,用一個祥瑞獸和我做交換,換你一條必死的命和一個魂魄烙印。”鬥篷人從光球中抽出一根紫色的光線,“這一根就是她的情絲。”
祥瑞獸?曦薇的眼神變了,她眼底充斥著難以置信,孟清嵐,難怪……難怪……
“你看看你這條命畢竟是我給的,我也不想殺了你。”他抬起手,曦薇的身子再次無法動彈,鬥篷人仿佛在看穿她,“哈哈……你這次心底竟然有個人了。”
“天煞孤星命,竟然也有了喜歡的人。”鬥篷人突然好奇了起來,嘖嘖道:“這可真是個笑話,你命格正宮處孤星,看樣子我給了你這條命也改變了你原本的命格。”
“這樣可不行。”他似乎有些頭疼:“逆天改命可是要背負罪責的。”
曦薇呼吸有些艱難,在鬥篷人強行看穿她的時候,她腦子裡的回憶也走馬觀花一般的過去。
“我給你兩個選擇,一個是你死,那個魔族活,一個是你活,那個魔族死。”鬥篷人放開曦薇,手裡出現了一個玻璃球,愛撫著玻璃球麵,“這樣我就不算是改變你的命格了,你說可對?”
曦薇看著鬥篷人,她從未見過這麼厲害的人,隻怕是天帝也不見得有隨隨便便重溯時間讓人重生的能力吧?她垂眸大口大口的喘息著,身子發軟,渾身的靈力都在慢慢地流失。
“這個魔族簡直就是一個不該出現的存在。”鬥篷人掐指一算:“你這一世如果了無牽掛隻帶著仇恨活下去會怎麼樣?你好奇嗎?”
他笑了一聲,徑自說了下去,“下個月繼承妖帝的修為,成為新一任妖帝,晉升為妖尊修為。一年後和宇文重承解除婚約,把宋清漣囚禁在妖族的冰牢裡。與魔帝斬天結盟,斬殺宋清漣的師傅白桐尊者,之後奪得種種機緣,在三十年後誤入上古妖帝的遺跡之中,獲得傳承,滯留二十年晉升為上道,不再受妖族身份束縛,可媲美天界上神修為。”
鬥篷人繼續說著:“還得到了一隻上古旋龜,趨福避禍,出來後能與天帝抗衡,隨後又……”
“夠了,我已經決定好了。”曦薇打斷了鬥篷人的話,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想到了什麼似的,又勾起了一抹笑。
“這種事,根本就不需要考慮。”鬥篷人笑了起來,把玻璃球推向了虛空,“說罷。”
“讓陳容出去吧。”曦薇目光很認真。
寧可說陳容是異數,還不如說她自己不該存在。而且她相信像是如今的陳容這樣無愛無恨的人,才能夠走的長遠。
“為什麼?”
曦薇腦海裡浮現起漫天孔明燈升空的那一刹那,轉頭對上陳容熱烈又真摯的眉眼,“我覺得,她可能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曾經真心又純粹的愛過我的人。”
曦薇說出這句話——如釋重負一般。
她一生見慣了齷齪,在上輩子漫長的黑暗裡掙紮著,心也慢慢地變得冷漠,學會了拒絕所有的情感。
“好。”鬥篷人笑了:“哈哈哈……愚蠢啊,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