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梁坐下,趁曲仲轉身倒茶的功夫四處打量下了客廳。
平日裡不玩古董的他肯定看不出客廳裡那些黃褐色家具有什麼特彆之處,但看到茶幾上隨意擺放著的一個翠綠色擺件時還是愣了一下。
不過隻盯著看了一小會他就收回了目光。
他心裡不太相信誰家會把這麼貴重的東西拿來當擺件,所以下意識地就認為這是件裝飾品。
曲仲倒茶回來,把茶杯往許眾忝麵前一放後就開口說道:“你把墨鏡摘下來我看看。”
許眾忝點頭,雙手取下了墨鏡。
濃眉大眼一臉正氣,倒真是個正直的性子,不過因為麵癱,右邊眼睛比左邊的小了兩圈,眼皮因為嘴角的抽動被扯得向下吊著。
曲仲上下看了一圈,隨即出聲問道:“這樣的情況持續了多久?”
“大……大概兩個多月。”許眾忝斷斷續續地說完。
明明就不是嚴重的病症,曲仲覺得不應該是治療手段的問題。
“把手抬起來我看看?”
許眾忝抬起手腕懸空在胸前,曲仲隻伸出了兩個手指輕輕搭在了脈搏上。
很快他就收了手指似笑非笑地看向對麵:“醫生有沒有和你說過不能熬夜和喝酒。”
“說……說過。”
“那就沒什麼辦法了。”
說完,曲仲端起杯茶緩緩吹了吹茶水上飄著的茶葉,既沒有說要幫他治療也沒有責怪許眾忝不聽醫生的話,隻是一副優哉遊哉的模樣。
這樣的態度讓許眾忝開始有些著急,他用力地張著嘴想說些什麼,可越著急越是不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這讓紀梁也不由得跟著乾著急起來。
他聽了小半天,覺得不能這樣下去,連忙坐直身子按住許眾忝的手背幫著他解釋。
“許隊本來應該休息的,可是最近隊裡一直有緊急任務,他作為隊長隻能繼續去一線工作。”
許眾忝忙點頭示意紀梁說的對,接著他又結結巴巴地說道:“我妹結……結婚……兩杯。”
兩人的話讓曲仲呼出口氣,心裡剛升起的點點不滿也隨之煙消雲散。
他放下茶杯,朝兩人壓手阻止了接下來的解釋:“既然是為了工作,那我就幫幫你吧。”
兩人都神色一輕,紛紛等著曲仲的下一步動作。
曲仲也沒有耽擱,直接對許眾忝指了指他身後的沙發:“你先躺下,我一會就來。”
寒氣引起的麵部失調,本就不是什麼大病,隻要規律的進行針灸治療和注意保暖,幾個月就能恢複正常。
不過考慮到許眾忝的工作性質,曲仲決定還是來個速戰速決比較好。
回書房裡去取了銀針,從空間裡拿出兩枚去風的藥丸,再從廚房找了個缺口的瓷碗後,曲仲端著空碗回了客廳。
許眾忝已經乖乖躺到了沙發上。
就是……味道有些不太對勁。
也許是因為怕弄臟沙發,他脫掉了一直穿著的運動鞋,整個客廳裡都飄蕩著一股腳丫子味。
紅糖的香甜和攻擊力極強的腳臭味讓曲仲一個踉蹌,突然感覺自己的眼睛都有些睜不開了。
紀梁很快發現了曲仲在狂眨眼,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我們刑偵隊的警察,腳丫子威力都不俗。”
“許隊長你……要不還是把鞋穿上靠在沙發上吧。”終於,曲仲還是沒忍住開口。
如果再這麼繼續被熏下去,他有點擔心自己出針不準,直接紮到其他穴位。
許眾忝趕快坐起身把鞋穿上,客廳裡的味道終於淡了些。
可曲仲還是沒有下針,隻是讓兩人再等等,自己轉身去了後院的倉庫。
再次回來後,客廳裡終於又隻剩下紅糖的香味,曲仲手上提著幾包用牛皮紙包好的草藥遞給許眾忝:“這是我額外送你的,每天睡前泡泡腳。”
說著,又從衣兜裡掏了把指甲蓋大小的褐色葉片:“這個拿回去放你鞋子裡,一隻鞋放一片就行。”
許眾忝接過湊近聞了下,很濃鬱的草藥味,當即也就努力翹起唇角表達了感謝。
曲仲看他費力說話的樣,伸手輕輕推著他的額頭按到了沙發背上。
“彆說話了,閉上眼休息會。”
紀梁從許眾忝手裡把那些藥片和草藥都接過來好奇地研究了幾分鐘,再次抬頭時發現好友臉上已經插滿了很多根銀針。
而曲仲做這一切時不僅是他,就連許眾忝都沒發現。
閉著眼的許眾忝還伸手抓了抓自己發的膝蓋,輕聲地詢問:“曲老板,開始了嗎?”
“已經紮好了,你可彆動。”
曲仲邊回答著他邊從水壺裡倒了碗開水到碗裡,開水衝到藥丸上,沒一會就化作了一碗黑乎乎的水。
紀梁看的認真,沒注意到做完這一切的曲仲已經看向了他。
“你胃不好?”
“是呀……啊?”紀梁順嘴回話,說完才意識到自己說了啥,他詫異地看向曲仲,實在不知道麵前的年輕人是怎麼看出他胃不好的。
他能通過解刨屍體來了解死者的身體狀況,但也無法通過麵色來判斷。
中醫都說望聞問切,但他今天早晨出門前宋栗給他擦了厚厚的一層防曬,應該是看不出本來的臉色才對。
沒想到曲仲還沒說完又眨了眨眼加上句:“你也腳臭吧。”
“曲老板你怎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