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飽肉足。
喝醉的、吃撐的、還有喝湯喝飽的。
曲仲幾人把大家都送回了房間, 才領著其他人回到段宅,後來也喝了不少的付研學走路都有些踉蹌。
饒是這樣,他還是努力眨著眼睛, 求曲仲給任芸把把脈。
“那個……那個療養院和精神病院沒什麼區彆,你……你幫我……”
“我知道了, 你先放開我!”
曲仲看向抓著他手不放的付研學, 有些無奈地說著,目光掃過任芸與廖曄雲夫妻時發現大家都有些稀奇地看著他。
晚上喝得也不少的夏州大著舌頭抱上曲仲的另一隻手臂:“你快給付總看……看看……”
說完, 轉頭對著看熱鬨的幾人振臂一呼:“曲仲醫術天下無敵, 你們要看病的快……”
曲仲:“……”
“夏州哥!”盧俊哭笑不得地忙上前架著夏州把人往屋子裡帶:“我先送他回房間, 付總就交給你們了!”
“我也先把這人送進去!”
胳膊上的頭已經朝著地麵下滑, 曲仲右手一抓,直接提著付研學的衣領把人往西廂房的客臥帶。
任芸也小跑著跟上,曲仲把人放到床上, 她又幫著脫鞋擦臉忙了好一半天。
再次出門時,發現廖曄雲夫妻竟還等在門外。
不等曲仲開口問,廖曄雲就主動開口:“我想求你件事!”
兩個醉鬼的話廖曄雲並沒有左耳進右耳出, 安神香讓周芸睡了一下午, 晚飯的胃口也極好。
這一件件事串在一起, 讓他心裡早就有了一個呼之欲出的答案。
隻是礙於基本的道德修養, 廖曄雲才沒貿然提出請求,但付研學都先張了口, 他再三猶豫下還是決定厚著臉皮提上這麼一提。
如果真被拒絕,也沒留下什麼遺憾。
皎潔的月色給兩人好似渡上了一層清冷的銀色, 曲仲抬頭看去時也是一愣,那眼中滿懷期望的神色讓他輕輕點了點頭。
“那你們三個一起來吧。”
說完,推開書房的門先一步走了進去, 移動間手裡瞬間出現了兩個寶藍色的荷包,荷包上繡著精美的花朵刺繡。
廖曄雲神色一喜,忙牽著周芸的手往前走了兩步。
可任芸一怔,回頭看了眼付研學睡著的房間,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正在猶豫中,手腕忽地傳來一陣溫熱,周芸對她揚起個淺淺的笑意,眼神裡的暖意通過手腕傳到了她的心口。
任芸重重點頭,緩緩移動著步子跟上兩人的步伐。
走進書房,廖曄雲三人幾乎是立馬被書桌後正對著房間門的一幅畫吸引。
準確的來說,那不算是一幅畫,中間幾筆簡單的線條勾勒出一棵大樹的模樣,樹冠的地方貼著些橙色樹葉,樹乾處也是褐色的樹皮。
樹葉不知道經過什麼化學處理,橙色鮮豔得像是水彩筆染過,樹下畫著的幾條狗分明就是果園裡的那四隻。
之所以能迅速看出,得益於那些畫裡狗子們身體上的毛發栩栩如生,就像是原本就長在它們身上一般。
等走進兩步再一看,三人立刻恍然大悟,那些毛發原來是用真的毛粘製而成。
隨著曲仲打開後窗,還能看到狗子們的毛也跟著微微飄動了起來。
就這麼一幅算畫不是畫的立體圖,讓幾人都舍不得移開眼神。
實在是越看越覺得靈動,畫裡洋溢的蓬勃生機透過這簡單的場景源源不斷地傳向他們。
“這畫是曲仲你……畫的?”斟酌了一番用詞,廖曄雲還是用了畫這個字眼。
打開窗子的曲仲背對著幾人微微點了點頭,又拉開了窗邊的邊櫃。
等從裡抽出手時,那兩個寶藍色荷包已經被他捏在了手上,又從旁邊的架子上拿了脈枕之後他折身坐回書桌前。
一邊示意幾人坐到對麵,一邊出言解釋:“狗子們換毛季做的,彆說還挺好看。”
“彆出心裁,彆有一番看頭。”
廖曄雲收回目光,攤手讓任芸先坐到了曲仲對麵,而他和妻子則是坐到曲仲側後方的木質沙發上。
書桌對麵就一個椅子,任芸也沒得選,很是神情不安地坐了下來。
“阿姨……手!”
脈枕放下等了好一會,任芸還是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一會看看左前方的周芸,一會又看著自己的膝蓋,就是不敢抬頭看曲仲。
直到被這一聲提醒喊到,身體才彈了一下,好像受到不小的驚嚇。
“任姐,沒事的,曲老板不是那些醫生。”
周芸走上前來,雙手按在她肩頭上,溫聲又重複道:“你還不相信你兒子的眼光?”
“研學……”任芸終於緩緩抬起頭,迷茫的目光裡在她反複念叨了幾遍的付研學名字中緩緩變清,這才伸出右手。
手腕隨著抬手的動作從過長的袖口露出,上麵遍布著的刀疤由遠至近清楚地映入曲仲眼簾。
蒼白的膚色上一條條醜陋的刀疤交錯疊加,最淺的一道才結痂,傷疤從手腕左側一直劃到右側,橫穿了整個手腕的寬度。
“嘶--”周芸倒吸一口涼氣後才忽地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忙捂住嘴巴震驚地看向曲仲。
而這個年輕人此時的表情還是一臉雲淡風輕,甚至還伸出手把任芸的衣袖再往上拉了拉。
這一拉,周芸的驚呼終於是從手掌中溢出,就連好奇的廖曄雲也跟著站了起來。
這一走近,這位自認見多識廣的影帝也跟著驚詫地站在了原地。
除了手腕上那一道道的疤痕,任芸的胳膊上竟然全都是一個一個焦黑的圓點疤痕,那些疤痕密密麻麻分布在她的小臂上,讓他整個頭皮都跟著發麻。
可曲仲隻是歎了口氣,繼續對任芸說道:“把外套脫了吧。”
“好!”
此時的任芸好似變成了另一個人,這些疤痕展露在幾人麵前,讓她最後一絲猶豫都跟著消散在了空氣裡。
她不僅沒有抵抗,甚至還一臉鬆了口氣的模樣。
任芸的模樣反而讓曲仲心裡一輕,對她的心裡狀態評估要好了很多。
不管這些傷痕是怎麼而來,麵前這位母親都是個堅強的人。
暗紅色的外套脫下,從手腕到胳膊肘的皮膚已經看不清原本的膚色,上麵深深淺淺的圓形傷疤就像是印記一樣蓋滿整個小臂。
可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則是大臂上潔白光滑的皮膚。
手肘就像是個分界線,一條胳膊上形成了兩個極端。
曲仲“嗯”了聲,身體緩緩靠回了椅背上,然後才緩緩開口:“身上的疤痕不止這些吧。”
“是!”任芸點頭,緊接著雙手往衣擺伸去,就這麼掀開了運動T恤的下擺。
“啊!”廖曄雲一聲驚呼,忙不迭地轉頭閉上了眼睛。
可曲仲還是就著這個動作紋絲不動,任芸把衣擺掀到胸口下,然後緩緩轉過身體背部朝著書桌的前方。